说罢,二人便一道动身往外头去了。
过了桥,几?人抵达至水榭对岸。
但?见小园中已恢复至一片清冷寂静,人群已消失不见,耳旁那女子时高时低的饮泣声也断了。
几?个穿着青衣的丫鬟立于凉亭外头守着。
园中花草皆已萧瑟,一个穿着华服的美妇人枯坐于亭间,素面朝天?,双目通红,神情放空好似在枯等着什么?人。
她生得貌美,然而?面容中却显出一派死?气来。待走?近了些许,季书瑜方才听?清她嘴里到底在念叨着些什么?。
“当?真是一群薄情寡义,心似蛇蝎的腌臜种……这地儿真是烂透了,我两年前便已是待腻了!我要回本家,放我回桐阳去……”
她满口胡言乱语,状态好似陷入极度混乱,一旁的婢女们怕季书瑜受其波及,故而?见她靠近便忙不迭出声拦下。
不想?,这边动静压得这般低,却仍是叫那妇人感知到了,她一双美眸幽幽地流转,最后停落于亭外那张娇美面容之?上?。
她止住了言语,眯起眼辨认了一番,忽而?掩唇发笑,面上?露出令人不适的同情之?色,提声道:“这青春貌美的小娘子……又是我哪位好侄儿的妻?”
季书瑜心中直觉古怪,并不打算开口作答,只远远朝她行了个礼,便欲转身退开。
“等等,侄媳请留步啊。”
美妇人笑着唤她,理了理仪容,步态有?些不稳地出了亭子,似恢复几?分往日的清醒,礼仪周到地强邀她入到亭内。
“不论是哪个,嫁入这腌臜地儿来,都算你倒血霉了……咱们同病相怜,何必这般见外认生,快进来用些茶点,叫我好好招待招待你。”
笑意尚且未收,她目光便又瞧见石桌上空荡荡一片,陡然间转了脸色,怒呵道:“下流东西们,我平日担待你们得了意,如今竟是一点儿也不怕,越发不将我放于眼里了,还不快备茶!”
似是早已习惯她的呵斥,婢女们不发一言,垂首顺从地为二人布上?茶盏。
呵斥完下人,美妇人又若无其事?地转回头来,神情温柔地拉她落座。一双美目不住地于她面容上?瞧,神色有?几?分怅然。
“侄媳应才二八年华罢?这般青春,当?真是可惜……你可千万要小心,切莫步我后尘,将这日子越过越糊涂。”
这番话颇没头没尾,季书瑜听?的一头雾水,“三夫人,此言是何意?”
妇人掩唇,纤手举起桌上?的杯盏,眼神轻蔑:“这些金尊玉贵的腌臜种,个个都是披着漂亮皮囊的异类,瞧着人模人样,实?则没有?什么?腌臜事?是他们不敢为的。你可千万别轻信闻人世族中的任何一人,尤其记着,酣睡时需留只眼睁着,不然……”
她神情忽变得有?些恍惚,像是陷入进回忆里难以自拔,愈说便愈是激动,最后甚至连手中杯盏也抖得有?些握不住。
“不然——保不齐哪天?夜里枕边人便突然翻脸,同你提刀相向,扬言要砍下你脑袋……”
滚烫的茶水顺着杯沿滑落,妇人垂下眼眸,呆愣了半晌,之?后蓦然发出一声惊呼,忙不迭向外甩开那杯盏。
不想?那茶水径直朝着季书瑜飞来,她虽心中早有?防备,但?仍不免为眼前异变惊了
一瞬。正要侧身避过,身侧却忽然出现一道颀长身影,来人握紧她的手腕,猛地将她带向自己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