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的心跳似乎也变得格外缓慢,冷与热,幸福与痛苦,惊奇与哀伤,所有人才有的冲动与想法在一瞬间离她十分遥远。
她的心像是被凝固成了一颗石头,然而还在古怪地跳动着。
只有周围的那些冰冷死寂,不会开口说出任何话语的墓碑,才让她有了一种同类般的安宁平静感觉。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定定地站立在原地,等待着,一直等待着,更多进入她的碑中,与她真正融合的其他墓碑。
在这种格外安宁的寂静中,只有一道微弱至极的声音在喧闹不休地重复着四个字。
加精神值!
加精神值!
……
墓守,不需要,精神值……
然而“墓守”刚刚生出这个念头,它身上的透明触手就如同疯了一般地生长出来,想要敲碎它自己的碑身!
可能没有哪个墓碑自己长出过这种玩意,它沉默着,可又不能把它自己关进自己的墓碑里。
墓守是重要的……
墓守是最重要的……
它最后只能妥协了一步,缓慢而仅凭本能地加了一点面前的精神值。
墓守死寂的碑身突然开始了细密的颤抖,就如同被人在核心轻轻凿开了一条裂缝。
它加精神值的次数越多,这裂缝越来越大,原本死寂的墓守心脏,跳动的速度就越来越快……
终于,当江载月完全清醒的时候,想到刚刚完全变成墓守时的感觉,她自己都快出了一身冷汗。
这片魔陨之地的墓碑,都是些什么邪门玩意儿?
虽然她之前在镜山里确实有过这样仿佛完全变成异魔的感觉,可是这次变成墓守的经历,比之前变为镜山一部分,自我完全消失的经历更加恐怖。
因为这一次宗主不在她身边,如果不是她的透明触手逼迫着墓守的她给她自己补充精神值,她就真的会被魔陨之地完全俘虏,变成毫无理智,受祂支配的墓守。
她一个先前有过这种经历的修者,都无法保持住清醒的意识,江载月简直难以想象,应无生是怎么做到成为墓守,还能保持住这份清醒,和她交谈的?
不过要说更可怕的,那就是不仅能保持清醒神志地成为墓守,还能在外自由行动的罗长老了。
如果说江载月先前还存着一丝把庄长老找出来,他们几个人道长老联手对付罗长老的希望,她现在已经彻底明白了,别说是他们几个人道长老,就算是观星宗内所有长老联手,都不一定是罗长老的对手。
因为成为了墓守后,她才发现了墓守的能力之一,竟然是可以调动被困在坟碑当中的修士使用异魔。
而被困在坟碑中的人看似活着,却已经成为了墓守的一座傀儡。
虽然墓守不可能调动魔陨之地的所有墓碑,只有墓守与之建立联系,紧密融合的墓碑才能为墓守所用,但是稍微想一想罗长老这些年来能搜罗到的墓碑数量,江载月深深觉得,罗仇魔说他是毫无疑问的下一代宗主,那都算谦虚了。
可能现在躺在罗仇魔墓碑里的弟子和长老,都比观星宗地上活着的弟子长老数量多了。
如果宗主是按照宗内弟子与长老的投票数量选举出来的,罗仇魔说不定都可以当这一代的观星宗宗主了。
而祝烛星能够从第三层坟碑里出来,却没有铲除掉这片魔陨之地,显然也说明了他没有铲除掉这片魔隐之地的绝对把握。
不过罗仇魔现在都还没有对宗主动手,估计也没有干掉宗主的把握。或许这一架,他们也未必能真枪实战地打起来。
那他们这种弱小长老更加不用给自己加戏了,主动对付罗长老,相当于给罗仇魔主动送碑,说不定异魔还会被罗长老反过来拿来对付宗主,那还不如安安分分躲在宗门里。
等到离开这片魔陨之地,她代表镜山巡山人给罗长老投上一票,安安静静地等着宗主飞升,早点跑路就完事了。
江载月现在都已经开始思考起了离开宗门后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