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影,我们回锦陵城!」
车队缓缓北上,二骑急骋南下。
地平线升起红光一点点地洒向大地,那绚目的光亮缓缓爬上云城的城墙,在那高高的望台处,谢无寒负手而立,望着两队车马彻底不见影子。
他目色决绝,对身旁的李戟下令,「明日起,以办武馆之名,招可用之人,暗练兵马,不可懈怠!」
「末将领命!」李戟声音响亮浑厚,惊得几只鸦雀飞起。
「终有一日,本将定将冲破锦陵城门!取秦氏之头颅,慰瑾儿在天之灵!」
谢无寒紧握拳头,恨意浸满眼眸。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那个此时正在北夷使团马车内打盹的女娃儿,十二年后,将会把这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流涌动的天下,直接掀起滔天巨浪……
***
冬尽寒辞去,春来暖意生。
一岁复一年,一晃三年过。
阳春三月。
北夷都城,拥月城,文宣街。
言大学士府邸门前的两颗杏树已经冒了新芽,树上满是小巧玲珑的花骨朵,正欲含苞待放。
在满是生机的季节里,大学士府外两盏写着黑字的白色灯笼显得格格不入,在府内也满是白幡和挽联。
正中间的大堂,放着一个深棕色楠木棺椁,在棺椁前的牌位上写着「显考言公讳君山府君之灵位」。
言府门前陆续有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和朝中官员,还有言君山曾教导过的学生。
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言府门前戛然而止,马上之人外貌俊朗,神色焦急恐慌,衣裳未来得及抚平,跌跌撞撞地就直冲进言府。
言府管家言孝德看见来人,急忙上前迎接,声音哽咽,「公子!您可算回来了!」
正是来迟了一日的言谨行。
他急步进入言府,只见府内已是白色一片,大堂中央醒目的棺椁,让他双脚一软,直直跪于地上,一声痛呼。
「父亲……」
在棺椁前,云容穿着孝衣跪在薄团上,静静地烧着纸钱。
她面容无波,一言不发,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言谨行缓慢而沉重地一步一步走到牌位之前,只有十数步的距离,在他心里却像隔着千山万水,他宁愿永远也不要到达。
他竟连父亲最后一眼都未见到……言谨行捂着脸趴在棺椁上,声音透着懊悔和痛苦。
「父亲,儿子不孝……」
云容只微微抬眸,仍然低着头,看见言谨行沾了泥巴的黑靴,愤然道:「哥哥可真是忙啊……」
忙得她向他连发了五封急信,他一封都没有回!
直到父亲的最后一缕气息消散前,也没有握住自己儿子的手。
言谨行在做什么?他在和北夷新帝轩辕湛在百里外的雁西城马场内玩弓射箭!
杨玉娘和孙义也一同静跪于地上,抹着泪水,堂内痛哭声一片。
宋白及从堂外缓步进来,给言君山上了三柱香后,走到云容身边,「请节哀……小阿容,明日我便要启程回南凌了。」
云容不舍地看着宋白及,朝他深深一拜。
「宋大夫,这三年,多谢您屡次救我父亲,此恩来日云容定会衔草相报!」
吓得宋白及连忙蹲下将她扶起,「这本就是宋某为医者该做之事,你不必挂在心上。」
三年前,云容为了使宋白及能留在北夷帮言君山治病,不惜刺激他,说如果言君山治不好,那他就对不起他宋家百年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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