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雪青恍然大悟,“范妈妈无事不登三宝殿,她要是伺候小姐梳妆,传到二小姐耳朵里,恐怕不能安生。”
盛愿听着雪青的话只觉得无奈,她方才起来的时候见到了那些琳琅满目的首饰,每一件她都不曾见过,更何况戴在头上?
想到要用这些招摇的首饰装扮,盛愿不禁皱着眉头,这定会抢盛云夕风头。
她那心眼子小小的妹妹,指不定会怎么闹,可范妈妈的意思就是主母柳氏的意思。
要她盛装打扮去赴宴?可进宫的时候,她们也不甚重视?怎今日如此反常?
盛愿不明白她们二人的用意,只觉得头疼,本就没有休息几个时辰,现下又被这烦心的梳妆打扮之事困扰,她脸上的死气沉沉又重了几分。
“哦,对了,知春还没醒……”
雪青在一旁替盛愿倒上热茶,茶香弥漫,热气腾腾。
盛愿摇了摇头,说道:“她的事,暂且按下不提,反正她也睡不醒,你看着她便好。”
“只不过。”盛愿接过雪青递过来的热茶,“等下我早些去给主母请安,既然她都派范妈妈来了两趟,我还是亲自去一趟为好。”
雪青点了点头,收拢了衣衫,往石桌边上的另一张躺椅,忙不迭地坐上去,她忙了一早,早就筋疲力尽了。
小院宁静,和风拂过院中还未全谢的枝杈,黄绿相间的叶片沙沙作响。
繁荣的海棠树撑起一片蓬勃的伞,主仆二人安宁地躺在树下的摇椅上,被斑驳的金色阳光包裹,相互无言。
盛愿仰躺椅子上,纯净的眼眸之中只有四方的天,万里无云。
屋檐的翘脚镶嵌其中,偶尔有叽喳的鸟儿飞过,一切显得静谧安详,她心下难得平静了些。
阳光温和,若不是院中海棠尚且还算翠绿,只有飘飞的几片昏黄叶片,盛愿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在南平。
南平的秋天不至于如此萧条,还未到深秋,连一片黄叶都不见,到了严冬,树梢才会谢得光秃秃。
盛愿伸手接过飘落的叶片,抚摸凸起的叶脉,竟觉得身上凉飕飕的,不由地望向身旁假寐的雪青。
“雪青,我怎觉得有些冷?”
雪青闻言,撇过小脸,满眼困倦地盯着盛愿,说道:“京城的秋天倒像是南平的冬天,怪不得小姐觉得冷,不若我这去拿件衣服。”
雪青利索地起身回屋,盛愿又躺了回去,双手抱紧了躯体,又觉得有些冷,索性脱了靴子,整个人蜷缩在温暖的阳光之下。
盛愿百无聊赖地盯着晴朗的天空,暖阳撒在她晶莹的眸色之中,细长的羽睫落下细碎的阴影,她不由地闭上了眼睛。
京城还未到深秋,哪怕阳光再暖和,也如同南平的冬日映雪一般,晒太阳时刻,也令人生寒。
盛愿闭目养神,难能可贵地享受着来盛京一月,这般少有灿烂晨光,正惬意地躺着。
忽然院中一阵风刮过,她不由地冷了抖一下身子,鼻息之间,竟有一股冷冽的清香钻进来。
这个味道为何如此熟悉?
盛愿细细地嗅着香气,突然只觉得眼前一黑,她霎时睁开了眼睛。
睁眼一刹那,一个高耸的阴影落进她的眼眸之中,方才雪青躺着的椅子一旁,不知何时,站了一身形高大之人。
来人身上翩翩白衣,随风而动,宽肩窄腰的身段遮住盛愿眼中大半阳光。
少年额间的碎发清爽飘扬,身后飞舞的长马尾将阳光切得细碎,意气风发,他背对着光,竟莫名有着些许高不可攀的意味。
盛愿看清了他的脸,慌张问道:“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她赶忙坐直了身子,又用裙摆往脚踝边盖上去。
“你倒是好兴致,还在院中晒太阳。”
萧临深看着她慌乱的样子,无意瞥见她赤裸的脚丫,迅速地移开视线,若无其事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少年的声音像是在玩笑,盛愿无暇顾及他的调侃,忙着把白皙的脚腕用裙摆盖上。
盛愿再抬眸,清冷的脸上染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绯红,她盯着少年脸上的云淡风轻神色,眼神落在他身上这套洁白无瑕颇有质感的衣服上。
盛愿仔细地盯着他衣服上鹤纹,光照之下隐约泛着金银之光,看着便知道价格不菲。
“为了选这身衣服?你还真去了一夜?”
盛愿瞪大眼眸,心中思忖着,这等成色的衣料只怕是绣春坊也是少有,怪不得他去了一夜未归。
她倒不是为少年离去太久而懊恼,而是忍不住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