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看向眼前装扮成老女仆和杂耍艺人的女人和孩子,对方的实际年龄应该不会比她大太多,却已经因为生活的重压生出白发,至于她带着的那两个孩子,大些的男孩不过三四岁模样,另一个还是不会走路的婴儿,被她吃力地背在身后沉睡着。
她是坎特雷拉大公的妻子,他们的婚姻却名存实亡——她的容貌,甚至她背后的家族都无法再给丈夫带来利益。
反对派在暴风要塞岌岌可危之时同样陷入内乱,他们将绝大部分战斗实力全都用于抢夺风暴权能,新上任的博鲁赫家主也没有任何与北境合作的想法,他甚至动了趁机进攻北境的想法。
这也是迟早的事情了,她原本也不是一个足够有吸引力的的女性,已形成的印象也无法再改变。
丈夫对她的恨意从不曾掩饰,婚后的几年时间,他只会在她变得美丽时才会同意和她完成丈夫的义务。她发脾气次数多了,他就强迫她留在城堡里不参加任何舞会,在外面一个接着一个地寻找情妇,只有在他的力量恢复到足以让她变化时才会短暂地回来找她,只为让她生下一个继承人。
她原本就比丈夫年长七岁,和他成婚前刚刚变为寡妇。她用谩骂掩盖着自己对前路的迷茫,但她却无法否认自己只能依靠丈夫活着,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己所能适应全新的生活。
而现在,这一切都被一场意料之外的婚约打乱了——这一场政治婚姻只经过教会的同意却未签署伴侣契约,只要教会裁定婚姻无效,她就不会再是博鲁赫夫人,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这让她只消想想就一阵绝望,最让她痛苦的是,她根本做不到憎恨那个抢走他的女人,因为她早已知道那人究竟是一个怎样冷酷无情,翻脸不认人的可怕存在。
她只能跪在地上哭泣着恳求公主,至少去做些什么阻止事情发生。
女婴被母亲的哭泣惊醒之后,也开始不停嚎哭起来,像是要通过这种方式向不公平的婚姻表达抗议。
阿黛尔陷了长久的沉默,只有十五岁的她甚至感到一阵手足无措的紧张,她以前学过的东西不足以让她得出眼前这情况可能出现的最优结果。
如果她有选择,她又何尝愿意留在这里,每天生活在恐惧之中,和那个可怕的男人同床共枕呢?
阿黛尔迟疑了,逃走的选项无数次冲进她的脑子,却又因为对男人的恐惧而强行停止——倘若她从城堡里失踪,她所在的公国必然会受到新家主的残酷报复,哪怕是为了保住亲人,她也只能选择留在这里做那个男人的妻子。
“如果女神教会还愿意承认我们的婚姻,”博鲁赫夫人痛苦的闭上眼睛,但她很快发现这只会带来更可怕的结果,“算了,只要一个男人失去了他的妻子,他也照样可以……”
以她对那人的了解,他必定做得出这样的事情,这也是她在听到消息之后立刻带着孩子逃离,直接来和“情敌”见面的真正原因。
阿黛尔沉默不语,面露愧疚,而她很快注意到那个被博鲁赫夫人带在身边的男孩子。
只有三四岁的孩子穿着一件可笑的小丑衣服——他和母亲一样天生驼背、鹰钩鼻,长相并不讨喜,只知道害怕地躲在母亲身后,用阴沉的目光打量着那位坐在扶手椅上,拥有迷人暖金色长发的美丽公主。
这就是她的未婚夫已经诞下的继承人,博鲁赫夫人也留意到她看着孩子的目光,将躲在自己身后的男孩拉出来:“这是阿尔伯特,我的第一个儿子,现在还没学会说话,他是坎特雷拉大公现在的第一继承人……阿尔伯特,去向公主行个礼!”
男孩立刻走上前去,机械地听从母亲吩咐做出动作。
“不必这样做,博鲁赫夫人,”哪怕男孩看上去并不讨喜,阿黛尔也明白他们的事情与孩子并无关联。她摆手让那孩子起来,下一刻,她就感到一股怪力将自己撞进椅子,一阵钻心的疼痛从下腹处传来。
孩子突然从袖口中掏出一把小匕首,无情地刺入她腹中,看向她的目光如同嗜血的野兽,她从中找不到任何人类的情感。
“你,为什么……”阿黛尔按住被捅伤的位置,疼痛和失血让她一阵阵地恍惚,但她却没有了挣扎的力气,甚至还想着就此死去——只要她不必嫁给那个男人,死亡或许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只要他的新娘消失,也可以……”博鲁赫夫人眼中现出愧疚神色,“我不能失去这一切——对,我还有孩子,我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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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6章盗火者(1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