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容冷漠如霜,眼?神深邃,巡视着诸位朝臣时,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直击人心最深处的恐惧与欲望。
在武德司任职这些?年,谢望的确拿捏了?不少朝臣的把柄,随便抖落出一两件,就足以底下的人吵得沸反盈天,但他今日?并不打算这样做。
「诸位臣工既然今日?来了?,那么有?道诏书还?请各位过目。」
谢望并不急着落座,他抬手?一挥,在殿门外等候已久的高统领捧着诏书出现在众人面前。
有?认出高统领身份的,心中无不是惊呼,高诩可是那位废太子亲信,其父深得先?帝信赖,他作为废太子伴读,与戴远山一文一武,辅佐废太子。
「当年谢逐不满先?帝欲传位太子,逼宫篡位弑父杀兄,得知我手?里有?这封遗诏,便一直四处追杀,若非我假死骗过去,只怕我手?里的遗诏,直到?今日?都不能重见天日?。」
高诩长?话?短说,将那封泛黄的遗诏展开,谁知韦仲书却道:「仅凭一封遗诏和高诩的一面之?词,便能作证这是真的了??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联手?做局,找人冒充先?太子遗孤。」
韦仲书是先?帝朝的老人了?,从前因为他假做谢汝成之?子的身份,韦仲书念及老友病故,待谢望很是亲近。
如今他出面反驳,倒是引得那些?摇摆不定的二皇子党纷纷应和。
「那这块监国龙符,够证明身份吗?」
这枚圆形龙符,是先?帝当年御驾亲征,令太子监国时给他的印信。
谢望眼?神锐利,扫视众人,「我母亲姚姝当年被谢逐掠至后宫,封作贞嫔,当年若非承恩候萧夫人和张医正相助,只怕我早就死在后宫之?中。」
小?全子适时开口,「宣太医署医正张朔觐见。」
原本应该在二皇子府为他治伤的张医正,换了?身恭敬端肃的袍服,步伐沉稳地埋进殿中。
「微臣愿以项上人头作保,面前这位,乃先?太子嫡亲血脉。微臣当年初入太医署,资历尚浅,处处受人欺压,甚至被人设局耽搁了?先?太子病情?,怎料先?太子并未怪罪。」
追忆起往事,张医正面露惆怅,「直到?大行皇帝登基,微臣竟在景阳宫里遇到?了?贞嫔,也就是怀有?遗腹子的太子妃。」
「荒谬绝伦!先?太子当初早就认罪伏诛,其妻姚氏于东宫投缳而死,哪就冒出来一位贞嫔?」崔公当即反唇相讥。
「孰真孰假,向太后一问便知。」张医正依旧不卑不亢。
殿外传来此起彼伏的问安声?,身着朝服的太后娘娘,步履从容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诸位朝臣向其行礼,太后摆了?摆手?,面色平静,「张医正此话?当真,本宫当年之?所?以保下姚氏,就是因为看她已经有?了?身孕。」
有?太后作证,谢望的身份总算是得以证实,众人这才?知晓,原来谢望竟是早就死于非命的承恩候世子。
此间种种,谢望并未多加解释,只是在龙椅面前站定,双手?轻轻搭在椅背上,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谁知以二皇子党为首的杜相却并不死心,「即便如此,二皇子尚在,这个位置也轮不到?你来坐!」
道理是这个道理,只是他谢望不答应,「谢逐的皇位都是来路不正,我父亲乃中宫所?出,大庆正统,我今日?以正干坤,拨乱反正,众卿若有?议,自去阎王殿和谢逐弹劾我就是。」
话?里话?外的威胁不溢于言表,何况众人见太后都没有?多馀意见了?,也就不敢再说些?什么了?。
谢望目光扫视一圈,缓缓落坐,身躯挺直,犹如山岳屹立不可动摇。
众臣跪拜,太后倏然低头眼?神落寞,若非谢望以二皇子性命相逼,他是不会答应帮忙出面作证的。
至于四皇子害死了?容华,即便是成功逼宫夺位,太后也不会支持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