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德的功夫,陈烊本想静下心写首好词平平心境,落笔后却不住思索玉面狐狸的条件来。
江爷的行踪在沧溟消失了一年,回来便高调走私北珠,生怕声势不大。他到底要做什么?还有玉面狐狸,又想和江爷谈什么交易?
回过神来,笔尖的墨汁早已浸入宣纸,一点墨迹层层渲染开来,在整张米黄的宣纸中显得格外扎眼。陈烊重新铺好纸,门房来报,随后林德便出现在门前。
“林大人来了,”陈烊放下笔,起身迎上前揽住正作势行礼的林德,让他快进来坐下,“正巧,家父正在府里,可要一起商议?”
“欸,”林德阻止他,“小陈大人头角峥嵘、独当一面,见到您就如同见到陈大人,就不劳烦陈大人了。”
说得冠冕堂皇,不就是看自己年轻得给他几分面子,好被他牵着鼻子走。
陈烊冷笑一声,但眼眸里是亲和,吩咐魏霖倒茶。
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事,魏霖绷住嘴角,生怕自己笑出来。看是陈烊的贴身侍卫给自己倒茶,林德正碰到茶杯边缘,便猝不及防被烫得缩回手去。
出了丑,他有些尴尬,“小陈大人好品味,这茶可就得拿滚烫的水冲泡,茶香才足。”
“都是下人讨主子欢心搞的花样儿,我哪有什么品味,”陈烊手里的,是一早放温的茶。他当着林德的面晃晃茶杯,惬意地品味,“正事要紧。林大人,请讲。”
知道自己被捉弄了,但在陈家的地盘,林德不敢不满。
“接下来的话有些大逆不道,可你我都一心为陛下,还请小陈大人不要怪罪,也别让有心之人听了去。”
“请说。”
本来想阴阳几句,可林德算是他长辈,陈烊忍住,不反驳他。
“今日上朝,我发现陛下的精气神大不如前了。当然,陛下万岁,可放眼望去,历朝历代哪个不是未雨绸缪,早早定下储君之位以防万一。如今太子之位空悬,您和陈大人是陛下的左右手,想必在此问题上早有探讨。小陈大人,我是否有幸听听您的见解?”
“呵,”陈烊放下茶杯,笑笑,“恕我短见,陛下龙体康健得很,我和父亲都未曾想过这一问题。既然林大人有心问,我也想知道,您是怎么想的呢?”
如此重要的事情,陈烊不可能没想过。林德知道陈烊是不想和他说,看样子陈烊支持的不是三皇子。
这下,他也不必赔笑脸,冷冷地回答。
“我也在观望,本想听听您的意见再做决定,现在看来,只能自己琢磨了。”
“让您失望了,抱歉抱歉。”
陈烊装模作样地行礼,这是要赶客了。
林德自持资质深,没少欺压后生。他看不得陈烊这副散漫模样,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直接扬长而去。
让林德这样的人做说客,三皇子这步棋,是错上加错。
“父亲。”
送走林德,他去到陈贤的书房。
“都说什么了?”
陈贤从屏风后缓缓走出来,眼睛看着手中的书,似是不在意陈烊的回答。
“他想让我们投奔三皇子一党,我婉拒了。”
书页被翻动,不知陈贤是沉迷与书中的内容,还是在默默思考。他久久不回话,陈烊等着,惴惴不安。
“你怎么想的?”
苍老但深刻的目光转向他,陈贤为数不多的黑发在光下映射成白金色,像圣人,似乎下一秒就会飘然而去。陈烊不敢直视,低头作揖。
“全听父亲的。”
书被合上。
“你是我儿子,是陈家未来的顶梁柱,”陈贤的声音威严厚重,陈烊一听到这声音就像被下了定海神针,莫名心定,“你的决策,会影响我们全族的动向,决定陈家兴衰与否。我老了,也该让你做你的决定了。”
“父亲身体康健,儿子资历尚浅,不敢擅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