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德米安没有,他冷冷地盯着若拉的脸,突然掐住她的手腕:“听着,陆斯恩,你撒谎时睫毛抖得比帕金森的手还厉害。”
他松开手退后两步,若拉的手腕一抖,试剂摔在地上,黏稠液体流淌出来,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德米安脚尖踢了踢黏液,语气有点得意,像是头一回发现她骨子里叛逆的一面。
若拉突然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她语气恶劣:“哈……你知道千纸鹤是什么意思,你还找我要?”
“德米安,你不会真的爱上我了吧?”
德米安不甘示弱地低头,此刻二人之间的距离特别近,她只要一抬头就能亲到他的嘴唇。
但她便不。
“那你还给我折?”
他声音低了一些,若拉可以看见他脖子上青色的血管,身上的热气像是流星坠落时蒸发的白气。
她想咬上去。
若拉微微退后了一些,不自然地撇开脸,语气生硬:“那你还收?伊诺克少爷是想好要和我谈恋爱吗?”
他拉开教室门率先出去,只留下一个声音给她:“关于陆斯恩小姐的恋爱申请还有待考察。”
若拉嘴角微微弯了一下,德米安离去的风刃把那堆“罪证”绞成粉末。
从那以后,若拉和德米安又恢复了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们仍然会在公共课上对视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而他有时会给她送点夜游探险的小战利品,有时又会完全把她扔在脑后。
而若拉对他的东西全部退还,除了满满一罐子千纸鹤。
艾米莉端详着若拉陷入回忆的脸,笑的时候眼睛果真弯成月牙:“看吧,我就说小若拉一定在学校里有过甜蜜的回忆呢。”
她微微提高了点嗓音,对着弗兰克的背影喊道:“你输了,亲爱的!”
弗兰克嗓音无奈,但若拉只听出了他的纵容:“好,我输了,亲爱的,但我们得先把眼前的事处理掉!”
若拉转过头去看,只见泰晤士河中心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里面散发出丝丝缕缕的黑气。
阴尸要来了。
若拉突然出声,她喃喃自语,眼睛却越来越亮,她的身上爆发出一种可怕的激情:“我想我们得分头行动。”
奥文转过头看着她严肃下来的脸,警觉地拔出武器:“你想到了什么?”
她突然对着艾米莉大喊:“我们必须分头行动!你们留下来处理阴尸,我和奥文去一趟100Club!”
来不及等回应,若拉攥住奥文的手,语气急促:“想想吧!如果我是P党,我在伦敦费尽心思制造阴尸,不就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吗!阴尸只是一个幌子,最重要的──”
“掩护萨洛斯·卢奈尔及P党在英国的残余势力撤离英国,转移到美国哥谭。”
奥文跟上了若拉的思路,传送阵亮起,他们对视一眼,喝下随身携带的易容药水,消失在了塔楼。
100Club静悄悄的,深黑色的门帘拉上,大门关到只留下一条缝隙,奥文正在给福特打电话。
“没错,我来100Club看看乐队的情况。”
很快,二楼一个矮胖的身影探出来,看到斯嘉丽·萨特和克劳德·萨特夫妇,他夸张而用力地挥手,摘下小圆礼帽,走下一楼,口袋里的钥匙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若拉微微抬眼,奥文看着福特擦擦脑门上的汗,一脸遮遮掩掩的样子,语气不耐烦。
“如果是以这种态度对待投资商的话,我会重新思考投资乐队的必要性。”
奥文说:“要知道,合同还没签字之前,甲方有随时终止的权力。”
福特一听到“撤资”,眼睛瞪大了,他提高了嗓音:“不行!”
他叹了口气,短胖的手挥散鼻尖浓重的烟味后说:“进来吧。”
若拉立刻严阵以待,她锐利的眼睛环视一圈,正是工作日下午,100Club静悄悄的,待业的前台一个人也没有,乐器孤零零地摆在舞台上,显得格外沉默而滑稽。
后台的小房间里,五个年轻男人像叠罗汉似的瘫在沙发上和地上,酒瓶子、过期泡面和注射器扔在一边,这里没有枪花乐队的大明星,只有五个颓丧的、醉成一滩泥巴的摇滚烂人。
艾克索·罗斯听到有人开门,声音带着宿醉的沙哑,他眯着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