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了房间?,将陶罐放在桌上,轻声道:“吃饭了,看娘亲给你炖了什么?”
待她盛了一碗肉汤回头,只见床榻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她的狗娃,她快步走到床榻边,一把将床上的被子?掀开。
不见了!
狗娃的尸体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了呢?
她颤抖着手将肉汤放下,将房间?内的角落都翻了个遍,可仍旧不见狗娃的尸体,她发了疯似的冲了出?去,砰砰砰地?直敲着兰老太太的门:“娘,娘,狗娃呢,您瞧见狗娃了吗?”
“狗娃不见了。”
兰老太太猛地?一把拉开房门:“敲敲敲!锁魂呐?”
兰赵氏心?急如焚:“狗娃,狗娃不见了。”
“不见就不见了,人已经死了,早该埋了,谁跟你一样抱着个尸体不撒手?宝贝似的,街坊邻居都笑话呢……”兰老太太兀自喋喋不休。
兰赵氏却准确地?抓到她话中的意思,她一把抓住兰老太太的手腕:“狗娃在哪儿,狗娃在哪儿?”
她眼?睛泛红,眼?底满是血丝,整个人浑身发冷,像是被巫溪湖的水包裹。
兰老太太被抓的手腕疼,可到底挣不开。
“说啊,我儿子?呢?”兰赵氏耐心?告罄,她咬着牙一字一句,眼?中平时?温顺不再,只有血红的凶煞之气?。
兰老太太被骇地?说不出?话,结结巴巴:“老大?方才回来了一趟,给……给孩子?抱走了,说是要给神灵道歉。”
兰赵氏身子?蓦地?一软,给神灵道歉,那便不是水祭了,而?是火刑祭天?,她发了疯似的朝着巫溪湖的方向冲去。
到底是晚了。
城中弥漫着大?火炙烤皮肉发出?的香味,她的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沉闷不堪。
漫天?的火光倒影在巫溪湖水面,她踉踉跄跄地?走到火堆前,火光摇曳间?,她瞧见狗娃圆润的小脸被大?火吞噬。
“哈哈哈哈哈哈。”兰赵氏腿部瘫软,跌坐在地?上,流着泪却不受控制地?哈哈大?笑起来。
没用的,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没用的,她的人生,她的一切,自从及笄那天?起,一切都注定了的。
她从嫁入兰家就没有一天?轻松快活过,兰家一家老小像是蜱虫,趴在她的身上吸她的血,啃她的血肉。
可她,只有这么个孩子?是她的寄托。
狗娃多乖啊,他多乖啊,他会说娘亲不累,狗娃好好读书,日后考取功名,娘亲再也不必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