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听过除了江续家其实还有几家的花生和玉米也被偷了,被偷的几家的地都挨着公路不远。江续家的花生地在公路旁边,但因为前面有一块成熟的玉米地,有高高的玉米杆挡着,即使有人偷花生在外面也很难看见。于是他挑了几个觉得小偷还会光顾的地,在周围插了几根木杆,上面挂上破布,假装是用来驱鸟的,而实际上他把摄像头偷偷地安在上面了。因为知道小偷肯定是晚上来,所以常七这几天每天下班都在电脑上观察几个摄像头里的东西,前几天一直没有动静,他还担心计划要落空,没想到今天终于让他抓到了,所以特意叫江续出来让小孩高兴高兴。听到常医生为了给他报仇费了这么大劲,江续不禁有些感动。农村里庄稼被偷的事基本每年都会发生,但除了一些值钱的庄稼,比如西瓜,其余的庄稼大家很少会晚上去地里看着。像之前他在地里看着豆角,只是因为豆角需要半夜就摘,而且那块地里有窝棚,所以晚上他才睡在那里。但花生那块地在另一个地方,没法看也没必要看着。而且很多人家其实都有被偷的心理准备,因为没法避免只能认命。毕竟从来没听说哪户人家为了防小偷去买摄像头的。“其实偷就偷了,没必要为这些事花钱,太浪费了。”江续估计被偷的花生连一个摄像头都买不起,简直亏大了,一想到花的那些钱他就肉疼,连带着看常医生的眼神也有些怨念,“还是高材生呢,这个账都不会算。”“说什么呢!”常七不客气地在他头上弹了一指头,“没良心的小东西,给你出头还嫌这嫌那的。”“没有……”江续底气不足,但仍揉着脑袋进言,“常医生,你以后千万不要乱花钱了,真的没必要。”“少废话,赶紧的。”常七提起膝盖在江续后腰上撞了一下,江续踉跄几步正好停在小偷跟前。他茫然地转过头,问:“赶紧什么?”“揍人啊。”常七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等你出完气我再报警,到时候再让他赔偿花生的钱。”江续抓了抓脑袋,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报过警,对这一套流程不太清楚:“已经抓到人的话,我再动手好像不对吧?”“有什么不对的,谁抓了小偷不先打一顿啊,打赢了才能抓到人不是吗?”常七循循善诱,“放心动手,其余的我再跟警察说。”江续一想,觉得是这个道理,他本来就对偷自己家花生的人有气,在知道这人又浪费了常医生一大笔钱时,简直恨死这个人了,因此动手的时候一点没手软,基本上是哪里疼朝哪里下手。等他打到半途才突然想起来常医生还在旁边看着,顿时后悔自己刚才出手太暴力了,不知道常医生有没有被他吓到,等看到常医生鼓励的眼神时,他不自觉地笑了笑,又给了那人几脚才收手。男人早就疼醒了,只是因为嘴被堵着才没喊出声来,江续停手不久,警察也到了。“是常医生吗?”警察是镇上的,早在常医治愈邻村那位大姐眼睛的时候就听说过他了,这几天又频繁听人们提起“小神医”,因此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是我。”常七应了一声,没想到两位警官认识他,他把事情跟警官说了一下,那个男人直接被带上了警车,还有男人开来的电动三轮也被警察带走了,走之前还跟江续说等赔偿下来了再通知他去领。江续:“这就解决了?”“不然呢?”常七双手插在裤兜,语调松散,好像觉得刚才的事根本不值一提。江续偏头将视线落在黑漆漆的远处,片刻后才谨慎将目光移回到那张被月光浸染的完美侧脸上,轻声道:“谢谢。”刚说完头上便被胡乱地揉搓了一顿,江续忍不住咯咯直笑。两人迎着月光慢悠悠地往回走,他拢了拢身上的外套,一股柠檬香皂的气味飘进鼻腔,酸中带甜,就像他暗恋常医生的味道。笑一个镇上的派出所办案速度还不错,第二天便给常七打电话说案子查清楚了。那个偷花生的男人是大庄镇的,在县城租了一家店面开小饭馆,因为村里菜价便宜,男人自己家也种着不少菜,所以饭馆里的菜大部分都是从家里运过去的。而从大庄镇到县城正好路过庙头镇村民的地,这个男人踩了几天的点,确定晚上地里没人之后,便偷着刨了江续家一个畦的花生,之后等附近其他人家的花生或玉米成熟之后,便又去偷了,只是没想到这次他刚动手没多久就被人抓住了。另外,警察还问了他往年是不是也来偷过,但那个人并不承认,警方没有其他证据,只能按首次作案结案,让他赔偿被偷人家每家五百元,再罚款一千,拘留十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