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子的炸物?烧烤都被收捡下去,但浓郁的味道还是在屋里飘忽不散。
沈荔走到院外,手里是一杯刚开的乙号酒。并不喝,只是放在近处闻着味道,思索该用什么样的菜品去衬它?。
乔裴忽然道:「沈掌柜明日有空吗?」
沈荔扭过脸看他:「有空。有什么事?」
乔裴坐得?笔直:「头一次来江南,打算明日出门转转,行一只小舟在河道里缓游。」
他说到这儿,停顿一下,片刻后才又开口?:「。。。。。。不知?沈掌柜,是否有意同行?」
目光触及他通红的耳廓,沈荔心中暗笑。
让乔大小姐此等?闺秀问出这样的话,她实在深感荣幸。
「当然,那就明天见。」
乔裴点头,看了眼桌上那杯酒,走前犹豫一瞬,仍道:「晚上不宜多饮酒,明日起?来要头痛。」
沈荔看着他耳朵尖那块儿从粉红到嫣红,再看他面容,一时却并不能了解他究竟在想什么。
她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很无聊:「嗯,这是最?后一杯了。」
乔裴见她确实不再喝了,这才起?身离开。
即便杯中已?经没了酒,但温润的酒香依然在院子里飘荡着。
沈荔坐了片刻,脑海中掠过一抹红,接着又是一路而来的山水江景丶山脚下幽密树林。。。。。。
似有些许灵感,但又飞快地闪过,让她无法捉住,只得?回去睡觉了。
*
第二天早上起?来,在驿站里囫囵吃了些早点,便随着乔裴出门去了。他昨晚所言果然不假,只有一只小渔船,中间竹棚隆起?一块儿避雨。
「这船是新的!贵客!」旁边的渔女面庞黧黑,笑脸十分灿烂:「上个月才叫做的,只下过两回水,崭崭新!」
乔裴颔首,旁边照墨便递过去一袋子钱。
「贵客,这丶这太多了——」
照墨跟她掰扯:「您就收着吧,这船我?们占用一天,不知?耽误您多少事呢。」
「这哪耽误得?了什么。。。。。。?」
渔女自然是说不过照墨的,很快便拎着那一袋钱喜滋滋回家去,想着今儿大可买些贵价的肉存起?来,又或者炖了给自己补补身体。
乔裴带着照墨,沈荔也带着红袖,没带周雨。这厮说他要去朱家讨两坛子酒,带回京城给兄弟们分了。
一上船,才发现这船狭窄,船舱正中最?宽处能容三个人并坐,再往前,两个人都难。
沈荔问:「不用船桨?」
红袖答:「这种小渔船都是用竹竿撑走的,前面应该有竿。」
乔裴说:「照墨,你?去。」
照墨得?令,起?身就往船尾走,路上还拽走了不肯离开的红袖。
两人缩在船尾,一人划船,一人抱膝坐着,幽幽看向船舱里。
「别看了。」照墨没扭头,认真?撑着船,「我?家大人脾气?可不好。」
红袖不搭他。
她是个认死的人,性子细致谨慎。既然大小姐让她时刻照顾沈掌柜,那她就得?无时无刻不盯牢。
照墨见劝不动,也不再多说,只觉得?人间无处不迷茫,唯有他自己看得?最?清楚。
譬如人人都说大人君子端方,他却知?道绝非如此,大人只是懒得?同愚人计较。
又比如人人都说大人心静如水,恐怕漫天风雨砸落也溅不起?半点波澜。
但唯独他知?道,这竹竿一撑,船每震一下,恐怕他家大人的心跳都会快上一分。
不是船动,不是水动——只是大人心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