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记后院,这时并没有客人?的影子。
周钊刚跨进去,就听?见小孩怯怯的声音:「。。。。。。也就是这样?了。沈掌柜,我二人?从未杀过一个人?,唯一一次沾血,也只是为?了从火海逃生。。。。。。」
没人?阻拦,想来也是得了沈荔的吩咐。周钊于是没有避开,站在原处听?了下?去。
「所以,你二人?是从北戎境内来的?」屋内,沈荔与周家兄弟相对而坐,一边说,一边想,「那么原本的名?字,想来也不是周全丶周安了?」
周全看一眼周安,这才答:「原本是随着家乡的习俗取名?,比如我叫泰斯安,他叫坎伯德,在我们?的家乡有许多人?都叫这两?个名?字,分别是平安与勇猛的意思。」
他露出个小心的笑?容:「若是沈掌柜愿意,继续叫我们?周全周安也是可以的。」
平安?泰斯安?周安?只是发?音的缘故吗?
沈荔眨眨眼,正想说什么,就听?见门口一声轻咳。
她于是将话咽下?去:「周将军来了?」
又转头看向有些无措的周家兄弟:「有什么话,也让他一起听?听?吧。」
即便见了周钊,周全周安的说辞也没有变化,只说自己是从北边逃来的,这几年战乱纷飞,有人?南逃不稀奇。路上遇见人?牙,未免口音暴露,便一路沉默寡言跟着来了京城。
路上倒还是学了些习俗和本地?语言,所以一开始也没有露馅。
「。。。。。。周将军驻守边关,对我等故土有所了解,也难怪能认出来。。。。。。」周全小声说。
周钊一手撑着头,似笑?非笑?打量他神情:「如此,听?上去倒是思乡心切,不若我等过些日子回北境,也把你们?捎带着一起送回去?」
「周丶周将军!」周全立刻有些慌了神,他知道自己若是应付不了周钊,后果?恐怕就不是被?赶出沈记,「我们?也在大庆呆了许久,从未做过任何谋财害命之事,更是从未想过要利用谁丶伤害谁,请您明鉴!」
周安连忙跟着点头:「正是如此,我二人?绝无他想,还请周将军高抬贵手。。。。。。」
周钊冷眼看他兄弟二人?,只觉得是在做戏。
不同于沈荔,他对边关情形了解很深,关外有哪些国家,分别是什么态势,彼此之间又是何等态度,他都一清二楚。
原本参军只是为?了有口饭吃,却不料他仿佛天生就会借力打力,只需顺藤摸瓜,便能叫大庆坐镇不败之地?,减少许多兵力损耗。
故而说周钊是个智将,也是半点不夸张的。
早在前年云开军便得到?消息,说墨多国内乱频发?,皇室争权夺利。这显然是个从中获利的好机会,周钊不打算放过,叫人?细细盯着。
后来原国王的侄儿杀了他的表兄——也就是原定继承的王子上位,原王子一家死得一干二净,作为?宫斗的失败者,除了上位不正的当权者,没人?会给他们?多馀的眼光。
不过去年就听?说墨多的现任国王收了手没再探查,还以为?是确认死亡。。。。。。
可哪有这么巧?年纪相当丶听?谈吐显然受过不错的教育丶一路从北边活着到?了大庆京城,若说不是身份有异,周钊是一点都不会信。
再者说,即便他二人?当真?不是,只要墨多的国王觉得是,那他们?就是了。
周钊心头百转,一时觉得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可将这二人?做诱饵丶棋子,慢慢向墨多伸手;一时又觉得要慢下?步子仔细布局,以免打草惊蛇。
只是,眼下?还有一个问题。
——要不要叫她知道?
周钊沉吟片刻,眼风不着痕迹扫过沈荔面容。
她自然是聪颖的,但对朝堂江湖无涉,城府心胸尚且不好说。更何况,以周钊本心,也并不想叫她牵扯进来。
沈荔只消好好活着,做她爱做的事就足够。有的东西,自己能处的,不叫她知道也罢。
边关苦寒,除了周钊这样?从京中派去的官员之外,大多士兵都是本地?人?。且京官往军队去,大多做的也是监察文官,不大上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