蕲州城里其馀老商,也大多都是这样的态度。有的人或许没插手,但也要等着看看沈荔的能耐。
京城丶江南那样风调雨顺的好地方,做什么不成?
要他们蕲州的精悍商人看来,那都是没经?过风吹雨打的嫩苗子。唯有叫人掂量掂量,看看成色,才好断定以后?如何交往。
如此几日过去,沈记始终不见开门,仿佛完全没了对策丶没了主见。失望的人有,更多的却也窃喜,心道这位名满京城的沈掌柜来了蕲州,照样是水土不服,过不了这一关呢。
这日傍晚,却见小?厮来报:「——沈记又开张了!」
一众商贩心照不宣,找了好时机摸去沈记看了眼?里头,却被?吓了一跳——怎的客人尽是些剽壮汉子?!
再一闻,那味道绝不是高档酒楼该有的,而是一股子叫人犯馋的油烟气?!
如今蕲州上层流行的,其实正?是京城的所谓宫廷菜和江南菜系,正?如京城时髦以江南为首,蕲州这头风土人情倒还好说,吃食和衣物,也是比这江南跟京城来的。
蕲州本地原先那些酒楼丶豪商,一来就给沈荔一个下马威,也有其中的缘故。
但。。。。。。
商人掌柜们往里一走,便更清楚地看见了沈记大堂里的情形。每桌的间隔很开,桌边几乎都立着一只烤架,上头或羊或牛,总是大块大块的肉在烤制,香味简直别提,叫人哈喇子长流。
若说这烤架不一定每桌都有,那么另一样东西就是每桌必备了。
「是啊。。。。。。怎么会忘了?」有人沮丧喃喃,「她的拿手好戏可不止做菜。。。。。。」
每桌人手边,赫然都少不得两坛子酒!
上头明?晃晃的『朱』字,又有谁认不出是早就畅销蕲州的朱氏酒行?
「讨好这些粗鄙镖师,她难道又能落到什么好?!」有人愤愤,「倒要她知道,什么样的客人才配得上咱们这些酒楼的身?份!」
他显然是几个人里最为愤慨的一个,喋喋不休起来,叫人招架不住:「我?们也要同仇敌忾,绝不给这女子任何机会——」
一转头,人却没了:「都去哪了?!」
再一看,却见其馀几个同来的,竟然都找了个院子里的空坐下,还冲他招手呢:「我?说老吴,你再不来,这位子我?可保不住了啊——多的是人要拼桌呢!」
姓吴的商贩气?得跳脚,却又在这时,一只烤架从旁过来。上头半只小?嫩羊,烤得油汪汪水灵灵,一个劲儿往下滴油,香味无孔不入,恨不得钻进他骨子里,叫他再也睁不开眼?,干脆徜徉进去。
「就丶就来。。。。。。」
*
这天?收摊,沈记虽不说盆满钵满,但至少比前些日子——蔬菜难买以致不得开张,要好上许多。
芳姨算帐,一会儿喜上眉梢,一会儿又愁眉不展。
「芳姨的眉毛好像要掉下来了!」莲桂大声说。
沈荔笑得很大声:「她着急呢!」
「为什么着急?」
沈荔弯腰,将小?姑娘一把抱起。小?孩冬天?穿得厚,又是袷衣又是棉袄,暖融融一大团,脑袋上也两个小?团,脸蛋两个小?团,可爱得不得了。
「是啊,芳姨为什么着急?」
芳姨抬头,就见一大一小?,睁着圆溜溜眼?睛看着她,心知自家掌柜的童心未泯,又闹腾起来,无奈道:「掌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