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还没有换好国内的驾照,段昀芸睡到午后才开着车往家去,崔玉看着景色里的变化,段昀芸问:家里好还是外面好?崔玉说:“不一样的。”经过从前的学校,不由想到苦读的岁月,那时候怎么也想不出现在竟能如此出头,还是靠仇人的养护,其实没有段莠,他该从小就过得很好吧。想到他妈,崔父带着一些钱去那边把她接到老家生活了,倒常通电话,但面没有见过。他妈一辈子心比天高,到最后还是和厨子配在一起。
有关母亲,崔玉难免伤感,他怜悯她,但也无法不认为她这一生都是失败而无主的斗争,弄得自己狼狈、可笑、下贱。他的生父在她嘴里非常风光,但实际上他只见到他连乞丐都不如的一面,然后就变成了罪犯,还不如他丑陋肥胖但待人宽善的养父。好在这些旧的耻辱都消失了,更没有人提醒,他只用私下里悲哀一番,然后如常地生活。
车开进段宅里,司机正在擦段莠的车,段昀芸停到后面,钥匙给司机,和崔玉一起抄小道入园,崔玉一直张望,段昀芸心想,有什么好看,住了多少年,往后要看到死。以前觉得她的院子到段莠处要走上好久,现在用成人的步子来量,两叁分钟就到了,充满玄机的湖泊,也只是一块死水。宅子一直被精心养护,但是依然老去,走在上面简直能听到它骨骼摇动的声响。本来就是火灾后匆匆重建的,那些粗糙的细节经过岁月洗礼如水落石出。
但是段莠的房间还是那样的精巧富丽,旧有旧的美处,每次进眼睛都要一胀,太多的宝物拥挤地排布,又错落有序,换了哪个都不行。熏香扑身,段昀芸卸下一路来的闷气,挂笑地去掀隔蚊虫的帘子,段莠果然恰时候收到这份笑,他在屋中堂的椅子上坐着等他们,珍宝拥着他,像戒子托上碎的给最大的那颗作陪。段昀芸只是用笑,崔玉叫人:叔叔。
他身上穿着段昀芸给他挑的名牌西装,装腔作势得要命,也确实像段莠的小翻板。秀儿一边摆茶水一边夸赞他,脸俊、身条好,逐渐地像夸一匹马或者一只种犬。段昀芸坐在段莠旁边,低头玩坚果粒,段莠拿过去给她剥好了放在她手心,段昀芸玩着,不吃。
段莠和崔玉聊说,晚上会和医院的人一起吃饭,算是崔玉的登场介绍。段昀芸从小被段莠带着参加医院各种餐会,此时像并没有吃醋的样子。崔玉留意到他们说话时段莠会看几眼段昀芸,然后再继续和他讲。历史里老皇帝都这样,心软、昏头,不管年轻时怎么样。段莠是真老了,但是面皮保养得那样紧,还像从前叁四十岁,感觉每夜都在喝人血。没少往脸上打针吧,为了配他这个小甥女?面如敷粉,干脆化成个艳星好了。崔玉并没有意识到他也长这副带妆的样子,且更是色如春晓,口若衔花,比段莠还要艳上几艳。
段昀芸始终安安静静地坐着,她不像以前爱说话,比较的话,她已经比崔玉成熟了,加起来参加工作近四年,之前一直跟着张跃建。在段莠旁,比秀儿更像他的秘书,但是私下里,没有外人在的场合,她又退化成小孩的样子,幼稚地讨段莠的注意,恨不得含上一枚奶嘴。崔玉没意识到他也在谈话里不时地移开眼去观察段昀芸。
他们到家时已经叁四点,不上不下的时间,段昀芸说不饿所以没有上菜来,崔玉之后回到自己院子里吃了一点,段莠和段昀芸还在原处,想必是进行他们温存的淫戏。真的是……崔玉想到色情片里常见的不分配工作的人,在角落里等着上手等到打哈欠,今后他将常作这样的角色。
段昀芸当然是和段莠在一起亲密着,她把刚才玩脏的果仁喂给段莠,段莠在嘴里过了一遍,往她下面放,段昀芸穿着一条连身长裙,五分袖子,尚是保守,然而桑蚕丝哑哑的面料里,什么都没有,她把毛都褪得很干净,以为是肉色布底。只有近人看得见,就这么一路开车过来,崔玉坐在副驾驶,感到羞辱的反而是他。段莠把果仁放到段昀芸的大腿之间,段昀芸的腿本就微微分开,膝盖靠在一起,果仁儿带着水痕从膝盖滚到里面,碰了碰然后掉下去了。段昀芸夹腿夹得晚,没留住,只留住段莠的手,紧紧热热地裹着他。
他们玩得越来越坏了,太熟的身体,彼此看熟、揣摩熟,然后就没有忌惮了,段莠下手不用刻意掌握轻重,轻了段昀芸就伺候他重,重了段昀芸就哄着他轻,也不那么怕他、不敢提要求,段莠把段昀芸的身体绑在桌上,门半掩着,也不会有人来,侧脸能看到大门的光,照着庭院的好景、绿树,还像有风,吹到段昀芸的身体上,柔热的风,她总吹空调,忘了段莠这里天然阴凉的好处,风里是自然的味道,自然而然,像她和段莠,老天爷叫他们这么熟,有亲缘。
床框把块状的光斑投在段昀芸画布一样的小腹,段莠的手放在上面,一掌有她一腰的宽。段昀芸数次呼吸,去顶他的掌心,段莠的手摸到下面,她也一样张开腿抬着去迎,段莠又用几个结,把她绑得更紧、更密,段昀芸一一受用,段莠慢慢起身,解开腰带,站在她的身前,他把光挡着了,一片瘦黑,金色描边,如果段昀芸去抱,他雪白色的肉应该让夏日午后的日头烤得烫乎乎的,只是她两手都动弹不得,段莠没用套,段昀芸其实已经不吃避孕药了,因为几次偷懒忘掉,后来什么事也没有。真有了什么也不是不行,更有别的诙谐。
段莠问她在想什么,段昀芸说:我在算我的排卵期。段莠停下来,他去了屋里,又回来,这一段静置的时光,段昀芸就躺在刚才那一股热风里。段莠回来,安抚她说:是我忘了。段昀芸说:我还以为是你故意的。
段莠说:故意的,能让你在外面乱跑、上学?早关起来好了。他总是这么说,实际上她一直在他打造的乐园里小小地游戏。他没有再解衣服,刚才顺路拿了一些用具,坐下来,准备慢慢玩,段昀芸听到哈哈笑了两声,其实她不觉得好笑,因为段莠是擅于囚禁的。侧过来看,段莠拿着淫具,微笑征得她的同意,这个,还是那个?段昀芸的身体一看到段莠就要化到地上去,刚才让他拨弄几下早就急不可耐,只是嘴坏了一下,现在立马软了,求段莠原谅她的坏话,快点回到刚才,“我随便说的。”“再随便的话,都是有发心的。”段莠应着她的请求,在她下身安放,段昀芸心想又招到他了,如果不是心虚,干嘛这样?不过现在,一切都要为快感让道,躺在硬玉石面的桌子上却觉得身下面是软的,一沉一浮,是段莠在摆弄他,他的样子也若有所思。其实他想要小孩不要太方便了,直接是做医疗的。前二十年就有某个什么官,计划生育的时代里做来一对儿女,女儿给姑姑带,儿子在个凌晨包好了放在家属院筒子楼前的垃圾桶,早上丢垃圾的时候恰好“捡”来,那个点儿上下左右的同事都醒了,看他把孩子带回去,办了领养,养到现在一儿一女承欢膝下,谁也说不出坏话。
不过段昀芸还顾忌段莠是喜欢年轻的小孩,小时候开始,他对她有别样的关注,把她选中了放身边,所以她坚决不肯让自己长大,身体再成熟,她对段莠永远是个小孩子样,傻的、可以被骗的、听话的、不讲理的,但要适度。段昀芸对什么都有疑心,但都只是在心里打一个滚儿,然后就滚散了,不集起来也不忘记,就让它们在哪散着,她怕自己太清楚了就会显得太聪明,这样就不像孩子了。
两人闹到下午,开始各自打扮,秀儿进来,对了晚上客人的状态,段莠说:让张跃建看着孙志权,少喝一点。秀点头。孙志权那事之后闭了一阵风头,又捡起酒瘾,喝了个痛快,糊涂过了这几年,上班的时候倒不喝,但人始终像醉着,段莠对他仁至义尽。
那件事到底还是没那样完了,有野记联系了那男孩家人,帮他们主持公道,结果是找孙志权和段和要钱,足要了六位数,自己抽了一半。孙有大把柄,只得就范。这件事也差点让段莠露脸,他一直认为抛头露面是隐患无穷的事,所以在报纸刊登段景瑞的事迹时他还觉得是羞辱了段景瑞,殊不知他给了段景瑞最华美的青年时期一次大宣传,让他一生好面好浮华的大哥最后又绽放了一回,泉下有知必安宁了。
吃饭的时候,段昀芸还是坐段莠近旁,段莠的手自然而然地放在她后背,玩着她的头发。太亲了就会这样,总也忘了,别人也都习惯,只是崔玉在段莠右手的右手,坐着暗自惊愤,他和段莠间隔着一个被摸的段昀芸,以至于宁可段莠摸的是他,好过让孙志权在暗处那样笑话,这个小人,等有一天,第一个治的就是他。
宴席间话头越来越深,段莠让崔玉和段昀芸先回去休息,已经近十二点,段莠竟然还精神得含笑,也许是孙志权讲的笑话太好,张跃建托别人给他拍的马屁也那么响,段莠不再像个虚弱的人,甚至眼睛如李复明那样炯炯有神,也许这些年来滋养他的不是段昀芸的女体,而是他获取到的权力。段昀芸觉得他的样子忽然有点陌生化,所以快速地离开了。
她和和崔玉相携着回去,他们的住处挨在一起,从背影看,他们真是一对金童玉女。秀儿在今天私下说:年纪都不小了,该定个日子了。张跃建观察段莠注视这两个年轻人的脸色,什么也没看出来。定崔玉是好的,这两年他一直拉拢他,段莠也了解,有两次甚至暗示他做得好,不知是不是别的考验。再有变,年龄上也有限制,哪里有多余的时间再培养一个,应该就是这样了。
只是段莠真不怕崔玉恨他,他和段昀芸的玩闹也差不多了,等他们结婚再接着闹就不合适了,结了婚小两口才是一家人,段莠竟然不忧心他的晚景。张跃建余光扫到喝酒喝得非常高兴,口无遮拦的孙志权,还好他和段昀芸没有真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