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玉低下头,再次向众将道,“我的亲族也在楚京,甚至是在当权者的监视之下,”尽管王桢就在旁侧,可她仍将心中的话托盘而出,“我在齐国遇险,历经磨难才回到故国,诸位将军是否担忧,我会因此而挟私报复。”
众人沉默不语,萧怀玉喟然长叹,“齐燕以重金,王侯之位留我,我不曾应,遂招来杀身之祸,我是楚人,祖祖辈辈都生长在楚国的土地上,我怎么能够拿起武器,同室操戈。”
“西阳失守的后果,我并非不清楚,可是与其坐以待毙,为何不能奋力一搏。”萧怀玉道,“同样是死,何不死得壮烈,若握得这一线生机,我们便能反败为胜,击溃齐国。”
帐中再次陷入沉寂,老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曹寅。
曹寅因为伤势太重,整个人犹如风中残烛,“我既然已经将西阳郡的大权都交给了你,那么这些人,与这些兵马便全听你差遣,你无需过问我,只用,按照你心中的想法去做。”
“太尉…”众将惊愕。
他们没有料到曹寅会如此快的答应,并支持萧怀玉的计策。
曹寅抬手,继续对萧怀玉说道:“这十万将士的性命,与楚国的将来,如今全系你一人的身上。”
“我相信你的决定。”曹寅又道,“也相信,上天会眷顾楚国,在这乱世之中,楚国历经了多少磨难,最后都挺下来了,我想,这一次,也一定能。”
曹寅的话让众人都陷入了沉默,萧怀玉心存感激,“末将作为楚国臣子,必不敢拿国家的存亡做赌注,这一战,末将愿以性命担保,再此立状,若胜不了齐国,末将,以死谢罪。”
“这要是城破,他以死谢罪,还有何用啊。”帐内,有人小声嘀咕道。
“嘘,听太尉的吧。”
对于这些细细碎碎的质疑声,萧怀玉并没有放在心上,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这一路走来,她听得最多的,便是这些声音。
“时间紧迫,如何部署,我想你心中应该有了安排。”曹寅缓缓说道,“你去做吧,不必请示于我,我在后方,等你的捷报。”
“末将领命。”萧怀玉拱手离去。
曹寅随后安排了两位心腹在萧怀玉身侧辅佐,安排部署西阳城内的城防。
萧怀玉走后,帐内再次出现了许多质疑之声,“太尉,这小子刚来,您就这般信任于他,将整个西阳郡的大权都给了他…”
老将们梗塞的说不出话来了,“末将不明白,他不过一个毛头小子,如何担得起统战。”
“这世间,总有一些事超出你的认知,永远都不要小看别人,学会认可,对我们都没有坏处。”曹寅说道。
“可是…”老将们仍旧难以理解。
“你不得不承认,天赋这种东西,是很多人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赶上的。”曹寅又道,“就像你我,征战了一辈子,才走到他今天的位置,而他却只用了短短三年。”
“他以草芥之身,短短三年便位居上品,光耀门庭,而你们,在军中随我征战数年,也不过中品之官,你们知道,你们和他的差距在哪儿吗?”曹寅看着众将问道,
“你们所想的,是如何守住西阳郡,守住楚国,而他所想的,却是如何击败齐国,这就是你们最大的差距。”曹寅又道。
“这并不是少年人一腔热血,而是眼界与认知,这些,注定了你今后的成就与位置。”
众将听后,惭愧的低下了头,他们大多是曹寅的旧部,对其极为忠诚。
“我的伤,已经没有办法好了。”曹寅的话里充满了无奈,他的脸色苍白,说话也没有力气,“我希望你们可以明白,年纪,代表不了任何,楚国正处于风雨飘渺中,我们已经老去。”
“而他们,将是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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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楚太康六年正月,由于皇帝西逃,导致楚京百姓也都纷纷西迁。
原本热闹的楚京城,变得十分清冷,万家灯火,只剩下星星点点。
齐楚最终之战,即将于西阳郡打响,楚国上至君王,下至臣民,都在为之祈福。
“公主,是孔明灯。”回宫的路上,琦玉看到楚川上空飘着的数十盏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