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不用逼问他们,是我将阿姊带出宫的。”永宁公主赶入宫中劝阻道。
慕容昱提起手中的剑,直指向自己走来的永宁公主,“为什么,你明知道她是逆贼田氏的新妇,二娘,连你也要背叛我吗?”
“可她也是我们的长姊。”永宁公主回道,“成为田家的新妇,并不是她自己的意愿,阿兄,我们都没得选。”
“可是先君在临终前,将边关的兵权给了她。”慕容昱又道,“我才是燕国的太子,我才是燕国的王。”
“以燕国军制,兵权,一直是在君主的手中,兄长心里很清楚吧。”永宁公主又道,自从嫁入楚国跟随李康,她便如同换了一个人,“父亲的偏心,其实从来都是兄长,只是兄长不愿承认,兄长嫉妒阿姊是假,不信任与忌惮才是真。”
“可是阿兄。”永宁公主一步步靠近,直到利刃抵在了她的脖颈前。
慕容昱吓得连连后退,即使再愤怒,他也从未想过要伤害自己的亲妹妹。
“你宁愿相信那些贵族出身的外戚,也不愿信任自己的至亲手足吗,我们才是这世间最亲近的人。”永宁公主红着双眼看向兄长,试图以这样的方式来劝阻兄长迷途知返,“你的愤怒,是因为你的不安与你的不信任,你害怕阿姊会做出不利你的事。”
“可是我告诉你,阿姊去了潼关。”永宁公主又道,“她根本就不在乎什么权力,她只想替父亲守住慕容家用鲜血换来的基业。”
“君上可以因为守潼关不利而派人前去潼关捉拿甚至是杀头,但却不能因为我的母亲是汉人,就忘记了,我也姓慕容,是燕国的公主。”永宁公主继续道,“这是阿姊让我转告给你的。”
慕容昱陷入了沉默,他清楚的知道,高都公主前往潼关是为了拒敌,守住燕国的社稷,而就在前不久的潼关乃至整个河西郡,因为畏惧楚军的强悍,还曾出现了不少逃将,而这些将领,几乎都是燕国贵族阶级。
世受君恩,却在国家危难之际,弃自己的君王与百姓不顾。
慕容昱放下了手中的剑,失魂落魄的寻找椅子瘫坐了下来。
他撑在椅子上,旋即放声大笑了起来,永宁公主看着如此疯癫的兄长,“阿兄。”
慕容昱的眼神忽然变得可怕,“阿姊一定能守住潼关的。”
他抬起头,双眼布满了血丝,“谁也阻挡不了,燕国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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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和元年,正月,高都公主逃至河西,并说动了河西各城将领,联合出兵南下阻敌。
燕军虽未能取胜,却成功延缓了楚军的进军速度,二月,高都公主败退至潼关镇守。
章和元年,盛春,楚军抵达潼关,与燕国潼关守军展开了激烈的交战。
与此同时,燕楚在襄阳的战争也已到了尾声,燕国为南下,先后两次增兵,总共投入二十馀万兵马,楚军在如此悬殊的兵力之下,苦苦坚守了数月。
自章和年始,襄阳共计六次告急,朝廷已无后备兵源增派,不得已下诏徵募新兵。
是年三月,燕军在燕国君主慕容昱的催促下,对襄阳发动了总攻。
外戚大臣,大将军郑珩看着满目疮痍的襄阳城,眼里第一次出现了对死亡的恐惧。
亲身经历了数十日的战火,眼看着襄阳几度要失守,却都被苏定成逆转了局势,最终为楚国守住了这道国门。
然而这一次,襄阳的守军已十不存一,就连苏定成也预感到了襄阳即将失守。
“郭将军,你带着大将军离开襄阳吧,这是我的军令。”残破的军帐内,浑身是伤的苏定成对郭鸿麟下了最后一道军令,“也请代我向长公主传一句话。”
“臣,苏定成,承蒙长公主厚爱与信任,必死守襄阳,人在,城在!”
“喏。”郭鸿麟领了命,将负伤的郑珩连夜带出了襄阳。
大将军郑珩的撤离,引起了楚国朝堂的恐慌,甚至还有大臣提出了迁都建康,却为平阳公主所拒。
咚咚咚!
战争的号角与鼓声同时响起,燕楚两国的士兵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跟随号角向前冲锋。
热血洒满了沙场,正值盛春,百花绽放,空气中弥漫的花香,逐渐被浓郁的血腥所掩盖。
苏定成的阵亡,意味着襄阳的失守,而潼关之战的惨烈,也差点使得楚军主帅折于此地。
为守住关中要塞,燕廷几乎将京畿可调动的全部兵力都押在了潼关,并由曾以一万兵马阻挡柔然十万铁骑入关的高都公主出任守将,镇守潼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