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别雨?他哪里都比不上周海。我看陈杏是昏了头才会收他当徒弟。”
“你就是个打杂的,好好干你的活儿去吧。”
“小时候你就爱喝牛奶,你妈每天早上出门前都会给你煮一碗。”
天地缩成一张木床的大小,四周漆黑异常,他坐在床若上,捧着一碗牛奶,暖的,有糖霜一样的颜色。
“温别雨!我知道你想抢周海的角色!”锵然的女声从他身后传来,“我告诉你,有我简昔年在,你休想欺负周海!”
不是的,我没有。我没有。温别雨寻索着声源,慢慢地回过身。奇怪,周边的黑暗突然不见了,他又站到了一个院子里,脚下是水泥地,面前有一座两层高的楼房,抬头上看,周海在二楼窗边对他说,“你点就行,我看着。”
于是烟花点燃,直升云霄,他颤抖着手,紧捏一根火柴,火光在风里搖弋,明明隔了那么远,他却能清楚看见周海的表情——
他在笑。
和第一次见他的时候,相差无几。
“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就来许个愿。”
“从现在开始,你就和我一样,该叫陈老师师父了。”
“下雨了啊,你怎么还不回去?”
“所以你也不想搭理我对吗?”
“你也是戏班的?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长长的风舌刮过来,火柴上的红焰飘散了、熄灭了,原来烫人的火也是这么的脆弱,和那枚承载着生日愿望的蜡烛一样,终将沦为愚不可及的废品。
“叮铃”,那根火柴化作一枚钱币,从他手中滚落,他想起周海曾经说过,死亡是有重量的,和两枚硬币差不多,落在地上会发出碎冰一样的轻响。
是真的啊。
他还说,春天快到了,那时候后院里的花一定很漂亮。
为什么?
他扭头看他。
因为牡丹是国花,花之富贵者也,一定很漂亮,我还没见过这么多的牡丹呢。
猝地,一只手拉住了他,将温别雨从院子里拉到一条烦嚣的街道上。报摊、电话亭、当铺,满街都是人,一片冰淩凌的雪吹到他唇角。太冷了。想抬手去擦,却让那人抓得更紧。
走快点!那边有卖红薯的!
小雨,快走!你闻不见吗?好香。
猛向前栽了几步,温别雨没能跟上他的速度。慢点。他嘴型开合,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