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忽然间,某个安睡之人像是因喉咙不舒服而被唤醒了一般,稍显刻意地发出了几声咳嗽。
纪轻舟听见声响,望向窗旁的安乐椅,便见解予安抿着嘴唇,凤眸微眯,用着略带警告的眼神注视着他。
他不禁哧的一笑,朝骆明煊扯起嘴角道:“感谢你没有叫我‘纪纪’。”
“嘿,那多不好听。”骆明煊一点未察觉背后的森然目光,兀自开朗道:“那能不能给我免了这广告费?也不能说免了,我那两匹料子可是准备白送你的。”
“行吧行吧,答应你了,给你打广告。”纪轻舟顺势接了下来,“我这杂志还不知能出几期呢,说不准出刊了都连一百册也卖不出去,也不知你执着个什么劲。”
“那怎么可能,你这杂志定然是首发三千册全部售空,我的直觉向来很准。”骆明煊直起腰杆,正色说道。
纪轻舟深觉不可能那么容易,但还是应道:“那就借你吉言了。”
·
接下来几日,随着秋季系列的最后几款样衣定版打包送去工厂,纪轻舟的工作就轻松了许多。
上午忙碌制作杂志拍摄服装,下午为首刊绘制时装配饰画,到了下班时间,便跟着解予安回家休息。
一连几日,过得很是规律,中间还抽空和布莱恩·泰勒去城西看了趟裁缝学校的校舍。
眨眼七月过半,为施小姐准备的两套服饰造型即将制作完成,封面的拍摄也约好了日期,就定在了十九号。
纪轻舟这几日闲暇时,已开始为首刊的封面拍摄布置起摄影棚,不过比拍摄先一步到来的,却是濑三清的时装秀表演。
这一天恰好是解予安收拾行装,前往南京开启他新事业的前一日。
与其花费大好的下午时光去看那濑三先生的时装展,纪轻舟其实打从心底,更希望能和解予安躺在家中,做做闲事,聊聊废话,任由这段时间悄然流逝。
奈何他当初已经同泰勒先生说好,会接受这邀请,并且听同业公会交流,不少有名的裁缝也对这场时装表演怀有兴趣,他还是决定去一探究竟。
就当带解予安外出约会了。
纪轻舟这么安排着,当日就给自己空出了一天的行程。
难得有休息日,他同解予安一觉睡到了自然醒,起床时已然临近中午。
贴满着拼花瓷砖的盥洗室被夏日慵懒的日光笼罩着,晒得人浑身提不起劲。
纪轻舟套着件松垮的真丝浴袍,慢悠悠地在盥洗室梳洗了一番,出来时,见解予安不在卧室,就迈着懒散的步伐踱步到了外间的起居室。
尔后便见那映着晴朗蓝天的凸肚窗旁,男子穿着套黑色的丝质睡衣,单手搭着胯姿势松弛地站在桌前,专心地给他熨烫着一会儿准备更换的衬衣。
七月中旬的天气酷热,即便是正式场合,纪轻舟也不想穿正装出行。
光是想到那束缚着全身的西装领带,额头就仿佛要沁出密密的汗液。
好在他身上那层时装公司设计师的身份深入同行业人士的内心,即便他打扮得花里胡哨些,也不会有人斥责他着装不得体,顶多觉得过于时髦,难以接受而已。
于是今日,他便给自己准备了一件领侧带有系扎蝴蝶结的水粉色苎麻衬衣,搭配了一条浅灰色的直筒西裤,这还是几个月前春夏系列淘汰的一套样衣。
这个衬衫的款式,纪轻舟是很喜欢的,但因其颜色过于鲜嫩挑人,大概率不受欢迎,就被他个人收进了衣橱,从未有机会穿过。
苎麻料子的衣衫,从箱子里翻出来时,已起了不少皱纹。
纪轻舟昨日拿出来后就放在了桌上,准备今日出门前熨一熨穿,谁知这会儿贤惠的元宝同志已经在为他的出行忙碌了。
纪轻舟双手环胸地倚在桌旁,上下打量了某人几眼,嘴里发出啧啧声:“你现在怎么,身上人夫感这么重?”
解予安理解了几秒,才隐约明白这个“人夫感”是什么意思。
一面拿着电熨斗烫着袖子,一面用余光瞄了他一眼,道:“拜谁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