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要拒绝他的话,负罪感也会格外强。
已经到了送生日礼物的地步,那,应该可以称为朋友了吧……
罗筱迟疑了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朋友这个词对他来说负担着实太沉重了,对他而言他十六年的短暂人生里头仅有林溯雨一个朋友,对别人来说的常识,放在罗筱身上却往往会显出极为怪异的黑色幽默来——比如,他就完全不明白当朋友的话需要做些什么。
别人对他的好,他总是怀抱着惶恐的心情接受下来,时时刻刻想着自己该怎么回报才好——直到找到自己能够派上用场的地方,他才能安下心来。
在这种情况下,答应沈以榕的交朋友请求,罗筱实际上是怀抱了相当大的压力——在他的认知中,如果要成为朋友的话,那就意味着在必要时刻,为了对方,是连自己的梦想和未来都可以一并牺牲的。
但此时已经点了头,再想反悔也迟了。
并不知道罗筱已经下定了这样的决心,满脑子都是和好朋友一起吃吃喝喝爬爬山的沈以榕的眼睛如同星星一般亮起。
“……谢谢!真的非常谢谢你愿意当我的朋友!”傻了半天,回过神来的沈以榕居然先郑重地道了谢,晕乎乎的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先去批发市场拉一箱烟花出来炸一炸庆祝一下……不不,还是我当场表演一个原地炸成烟花吧……”
“再怎么说……这也太夸张了啊!”
…………
等罗筱回到宿舍的时候,正好看到游弋给陆正霖吹头发的场面。
林溯雨则是坐在床铺边抱着吉他,纤细的手指拨着吉他弦,发出了断断续续、近乎噪音的声响。
“你没睡?”
“明天就要彩排了,睡不着。”林溯雨把吉他塞了回去,站起身抱了罗筱一下,“欢迎回来。”
轻轻拍了拍好友的后背,罗筱小声问道:“你们吵架啦?”
一眼就看出垂着头坐在椅子上的陆正霖情绪不对,早就晓得他俩关系恶劣的罗筱自然是第一个往这方面猜测了。
“我哪有那么大本事能把他气成这样……”林溯雨哭笑不得,“时间不早了,别忘了吃药。”
大概是瞧出了罗筱最近精神不好,这两天林溯雨比他都还要操心吃褪黑素的事,一晚上能催他三回。
“没事的,我今晚吃两颗,应该能睡得好点了。”
如果还不行的话……他大概真的要去一趟医院开安眠药了。
他醒了就忘记了自己做梦梦见了什么,只感觉得到每次醒过来的时候头疼得像是要裂开一般,甚至在睁眼的时候有那么好几秒钟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他本来没把这个放在心上,直到上次陆正霖告诉了他说梦话的事——从那零碎的只言片语,他已经猜出了自己梦到的事,心顿时直直地往下沉去。
他现在竟然有些害怕,本能开始抗拒起睡觉这件事。
“溯雨……”
林溯雨把吉他挂回床边,听到罗筱喊他,回过头疑惑道:“怎么了?”
罗筱动了动唇,小声道:“我今晚能不能跟你挤一个床睡?”
林溯雨惊道:“你认真的吗?”
这宿舍的床睡一个都嫌小,要挤下他跟罗筱两个人的话,他俩今晚谁都别想睡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