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明殿被破开,韩修带着兵马一路杀进了殿庭,他握着沾满了楚人鲜血的环首刀,冷漠的看着承明大殿,“请公主遵循祖制,立十三皇子李宗为帝,还政新君,自裁谢罪。”
平阳公主从殿内走出,身后还跟随着一位年轻官员与一众禁军,排列齐整的禁军将整座承明殿遮挡。
裴长之见到后,眯起了老眼,并对韩修道:“老夫没有诓骗韩将军吧,这次的选官,不是为朝廷而选,而是平阳公主的野心,已经不满足于内廷了。”
平阳公主白衣素缟站在殿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反叛者们,她并没有因为韩修的破城而有所慌张。
一旁的赵砚书将先帝遗诏拿出,并数落起了裴长之等反叛者。
“乱臣贼子,天下共诛之。”
“先帝驾崩太过蹊跷,且旨意不明,有内廷乱政之嫌,我等入宫,是为楚国拥立明君。”裴长之遂与之争辩道。
“先帝刚刚驾崩,尔等身为人臣,竟然带兵甲闯先君灵堂,这难道不是造反?”赵砚书的话刚刚说完,身后系白绫的禁军撤退至两边。
裴长之与韩修都瞪大了双眼,原来平阳公主并不是在承明殿拥立李兴登基,而是于此殿,搭建了天子灵堂。
张贵妃母子,正于皇帝灵前恸哭,而承明殿本为常朝之殿,左右是官员办公的官署。
一些中立,且不知情的臣子,将殿前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这是裴长之与韩修所没有想到的。
“尚书令?”韩修看向裴长之。
“不可回头。”裴长之皱眉道。
“楚国的朝堂,何时轮到女子说话了!后妃不得干政,此乃祖制,圣驾自涪陵回京,中宫便百般阻拦臣工入见,并囚禁天子于内廷,把持朝政,又假借天子之名,立一襁褓婴孩为储君,天子册封礼,不见君王,竟以中宫代之,如今又谋害天子,欲立傀儡,中宫母女,杀夫杀父,着实恶毒。”裴长之在承明殿前大骂道。
平阳公主脸色平静,她看着殿阶底下佞臣,“敢问尚书令,哪只眼睛看到了,吾与皇后殿下的弑君之举?”
“且中宫乃天子发妻,亦是你们的君王,身为人臣,堂堂士大夫,竟为了自己的私利,劈空扳害,污蔑自己的君,目空一切。”
“涪陵之乱,圣驾为叛军所重伤,久治不愈,诸卿在涪陵,有目共睹。”平阳公主又道,“是吾与武安侯奉诏平乱。”
“而今陛下因伤重驾崩于内廷,朝野却传是中宫所害,无风不起浪,这背后的始作俑者是谁,吾想,尚书令最是清楚。”
被戳穿所作所为的裴长之,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着急的催促起了韩修,“韩将军还不动手吗,她在蛊惑人心!”
“天子灵堂,一但动手…”韩修顾虑道,毕竟他并非真的想要造反。
“这是她的手段,她一定还有后手,韩将军难道希望楚国朝堂也出一个吕氏,祸乱朝政吗,事已至此,韩将军若再犹豫,我们所有人都得死。”裴长之怒道,“她可是平阳公主,今日之举,她不会放过你我的。”
“杀了平阳公主,一切危机就可解除。”
随着韩修一声令下,刚刚喘上一口气的禁军再次拿起了手中的武器。
风干的血渍,被新的鲜血所覆盖,张伯阳带着一支队伍守在了殿阶前,平阳公主的脚下。
平阳公主依旧立在殿阶上,无论殿阶下的厮杀有多惨烈,也不曾见她神色变化。
她看着日落的方向,眼眸之中,霞光万丈,似在等待什么。
京畿以西的官道上,一支军队疾驰向东,但还有一支兵马,要比这支队伍更快。
承明殿前的战争刚刚打响,楚京城中就传来了另一阵声音。
马蹄卷起的烟尘,覆盖了整条街道,旗帜上那醒目的标志,引起了反叛者们的恐慌。
“将军,宫外…宫外,是武安侯的兵马!”
就在韩修反应过来时,武安侯萧怀玉的人马已经来到了他们的后方,与中护府的禁军形成了合围之势。
“萧怀玉的兵马此时怎么会出现在京城?”跟随裴长之的一众士大夫们开始惊恐与慌张,局势变化的太突然。
裴长之旋即反应了过来,萧怀玉的及时赶到,让他瞬间明白了一切,他看向平阳公主,有些恼羞成怒。
“原来我等今日所做,都是你的圈套与阴谋!”裴长之瞪着平阳公主,“我猜的没有错,你要的不仅仅是临朝称制,你拥立幼主,是想篡权夺位吗?”
平阳公主缓缓走下殿阶,张伯阳有些担忧,并阻拦道:“公主,阶下危险。”
“武安侯不是来了吗。”平阳公主瞥了一眼张伯阳,张伯阳心慌的收回了阻拦的手。
萧怀玉的到来,不光让士大夫们感到害怕,就连跟随韩修的禁军,只是因为听到武安侯的名字,便开始恐慌,军心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