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砚清的手悬停在笼屉的上方,底下窜起来的蒸汽灼烫着他的手。他顿了顿没说话,继续伸手去端那碗鱼胶。姜玉瑶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赶紧从灶台上拿了干帕子,一手将他拉住:“你别动,我来。”她用帕子包着那碗鱼胶从笼屉里端了出来,速度极快,但还是被烫到了一下。因为鹤砚清忘记将柴火给熄了,端鱼胶的时候也忘记用帕子包着了,他一看就是第一回做这些事。她心跳加速的看着鹤砚清:“这些事我来吧。”鹤砚清立在原地,看了一眼她的手:“烫到没有?”姜玉瑶摇摇头:“这不碍事。”她立马又急声道:“世子,我师父的事情……”鹤砚清深沉的黑眸凝了凝,还是妥协般的说道:“明日随我入宫一趟。”姜玉瑶的心猛的松了下来,鹤砚清从不说废话,他这样说就是答应了自己。她小心翼翼的看着世子:“你帮过我的,我都记下了。以后,我替我师父还。”鹤砚清侧首瞪着她,凶了她一句:“再说一句试试,我可就反悔了。”姜玉瑶立马闭嘴,一个字都不说。她伸手将鹤砚清的衣袖放了下来,给他顺了顺褶子:“我来做这些吧,你的手写公文与拿刀剑比较好看。”朔风在门外可都是听见的,瞬间瘪嘴,摇了摇头,一个字都不想说。姜玉瑶挽起自己的衣袖,在鱼胶里倒了一些蜂蜜,然后和盖装在了锦盒里。鹤砚清接过锦盒提着,与她一道回了海棠院。那鱼胶炖出来后,姜玉瑶嗅了嗅便闻见一股腥味,险些吐出来。鹤砚清将鱼胶碗放在她面前:“都喝了,一口都不许剩。”姜玉瑶唇角扯了扯:“嗯,我等会儿喝,现在烫。”鹤砚清抽了凳子坐了下来:“那我等着,我看着你喝,隔一天喝一次。”姜玉瑶倒吸一口凉气,这么浓的腥味,怎么喝呀?本来想直接拒绝的,但是她也知道这是鹤砚清第一次给她做吃食。前后花了重金也花了很多心思,她也不好驳了人家的面子。且明日还要随他一同入宫去救师父呢,她不敢得罪鹤砚清,只能笑着说:“好,我吹一吹就喝。”那鱼胶滑嫩是滑嫩,是用牛乳一起加里头炖的,里面还添加了一些补药。药的味道加腥味,这滋味真是一绝。姜玉瑶屏住呼吸,将那鱼胶大口大口嘴里送,还笑着道:“好吃,真好吃。”鹤砚清伸手拿住她手腕:“你吃那么快做什么,我又没跟你抢。”她吃这么快还不明白?这不是怕尝出味道来了吗,一会儿吐了,鹤砚清肯定更生气。只是那腥味的确令人发闷想吐,姜玉瑶皱着眉头一直吞咽。最后三口,实在吞不下去了,她想了个法子道:“世子,你近日也劳累了,你也尝一口好不好?”鹤砚清身子朝后缩了半分:“都是给你一个人做的,滋补身体的妙方,你吃。”姜玉瑶举着勺子,里面放的是最大的那块鱼胶递到了鹤砚清嘴边:“你吃一口嘛,你亲手做的,我亲手喂你。世子,张嘴尝尝吧。”鹤砚清迟疑了下,奈何她语声柔软清甜,便张开了嘴。姜玉瑶将那鱼胶倒入他的口中,鹤砚清嚼了几下,他猛的站起身来,走到门外去呕了出来。从门外传来鹤砚清的怒吼:“姜玉瑶,你故意的吧?”姜玉瑶趁他没注意,赶紧将剩下的鱼胶倒进了茶壶里,才起身走了过去给他擦嘴:“没有啊,我是想着和你分享嘛,你总是怀疑我。”这一夜,姜玉瑶便没再有理由与胆子将大门关着不让鹤砚清走进来了。鹤砚清宿在海棠院姜玉瑶卧房里的屏风后更衣时,还冷笑了几声。明渊这个人,简直就是他与姜玉瑶的纽带。有他在,姜玉瑶的牵绊就在。姜玉瑶坐在妆台前梳着自己的丝缎般的长发,发髻上的钗环都卸了下来。她眉眼沉沉的看着铜镜里从屏风后走出来的世子,在心里思索着。她觉得自己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不想由着他夜里没完没了的折腾。鹤砚清似从她欲言又止的眼神里看出了什么来,便先开了口:“你先睡,我在屋子里再看一会儿兵书。”这一日的夜里,是她们许久以来的同榻而眠。鹤砚清看着她的背影,将手臂搭在她细软的腰肢上。将睡着的姜玉瑶往自己身前拽了拽,拽进怀里窝着,从脖颈相贴至腿部,没有缝隙,紧密而柔软。姜玉瑶实则没有睡着,她心底念着师父的事情,根本睡不着,清晰的感受着鹤砚清的每一个动作。她有些叹息,这大抵就是孽缘的意味了吧。次日一早醒来,姜玉瑶提前从床上下来,吩咐下人伺候她与鹤砚清洗漱更衣。这一夜不知怎么的,鹤砚清睡得很沉很沉,到了时候都没醒来。姜玉瑶掀开纱帐,勾下身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世子,世子起身了,你要去上朝了。”鹤砚清睁开惺忪的眼,醒来的第一眼见到的不再是冰冷的她,是在叫他起床的姜玉瑶,荒野无根的心此刻定了定。他语声有些起床时的沙哑低沉:“好。”姜玉瑶知道自己有求于人,没必要再拧着。她派人去浮光台中取了世子的官袍,替他穿戴,一边说:“那我在太和殿外等你下朝,一道与你去见皇上吗?”鹤砚清摇首:“不,我给你一块令牌,你在府里取一包最好的茶叶送去寿康宫。要怎么说,要如何做,我会在路上给你交代清楚。”姜玉瑶取了武夷山的大红袍装在精美的茶盒里上了入宫的马车。她从不质疑鹤砚清破局的能力,照做就是。入了寿康宫,是拿着当初老佛爷给鹤砚清的那块令牌才得入的。不过她还是很好奇,鹤砚清到底会怎么做。鹤砚清说,救出明渊,实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强囚娇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