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澜抿了一下红唇,很快也露出微笑,说道:“不介意。”随即吩咐保姆:“张姐,拿一副碗筷过来。”
张姐从厨房拿出一副碗筷,杨君鸿便在餐桌旁边坐下,正好是江屿的对面。
江海澜开了一瓶红酒,江屿不胜酒力,也担心医院随时有事就没喝,只有江海澜一个人喝。杨君鸿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条斯理地晃了晃杯子里红色的液体,抬起头来说道:“怎么了,都看我干什么?你们刚才在聊什么,我听着还挺热闹。”
杨君鸿出现之前江屿正跟江海澜说出国的事,江海澜起初还是有些不高兴,到后面神色才逐渐缓和。
江海澜听到杨君鸿的话抿着嘴唇笑了一下,她当然不会回答杨君鸿,转过头不再看他,而是对江屿说:“出国也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姑姑要是想你了可以随时去看你,美国又没多远,坐一晚上飞机就到了。”
江屿点头,“中间也有假期的,我也能回来。”
江海澜说:“回来干什么,有假期的话你自己租车出去玩玩,或者去其他国家看看。”
“嗯。”江屿笑笑,突然对异国之行感到期待起来。
江海澜更加关注生活上的细节,又问江屿:“到时候住哪儿?”
问完她又说:“你姑父在纽约好几套公寓,一直空着也没人住,你去了之后挑一套喜欢的。”
房子的事江屿已经联系好了,说话之前他不知道为什么先看了杨君鸿一眼,然后才对江海澜说:“谢谢姑姑,房子我已经找好了,就在医院旁边,离得近方便。”
他联系的就是白华斌现在租的房子,房东是个华人老太太,家具家电齐全,距离医院步行不到十分钟,周围有大型超市和购物中心,生活便利。
条件比起杨崇山的公寓肯定要差,但对他来说能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睡眠最重要。
江屿和江海澜说话的时候,杨君鸿一直低着头,没有动筷子,只沉闷地一个人喝酒,江海澜一杯还没喝完,他已经给自己倒第二杯了。
张姐过来问主食吃什么,江海澜想了想说:“煮点小馄饨吧。”
张姐回去厨房,没多久端着两碗馄饨出来,一碗先给江海澜,然后是杨君鸿。
清汤小馄饨飘着热气,上面撒着翠绿的葱花和香菜增色提鲜,杨君鸿低头看一眼,放下红酒叫住张姐,“张姐,还有一碗就别放香菜了,江屿不吃。”
张姐愣了一下,连忙说:“知道的知道的,太太特意交代过,我不敢忘记。”
自从上次被江海澜警告,张姐再不敢忘记江屿不吃香菜这件事,忙进厨房端一碗没撒香菜的馄饨搁在江屿面前。
江屿说了声“谢谢”,之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饭桌上的气氛随着杨君鸿这突然的一句话再次陷入沉默。
江海澜表情古怪地看了杨君鸿一眼。
杨君鸿不以为意地笑笑,不紧不慢说道:“阿姨你干嘛这么看我,毕竟我跟江屿认识那么多年,他这点习惯我还是知道的。”
江屿的脚如果够长,此刻已经在桌子底下踹杨君鸿了。
之后就没人再说话了,只能听到餐具相互碰撞的细微声响。小馄饨的热汤叫江屿微微有些发汗,吃完之后他就提出要走。
江海澜没有留他,陪他去车库,表情严肃且沉默。江屿担心她会不会察觉到了什么,路过花园的时候故意挑起话题,指着里头一排高高大大的花问道:“这是什么花啊,没见过,真好看。”
江海澜看过去,说道:“这叫美人蕉。”
“美人蕉啊,”江屿心想应该是他上次跟于伯说过之后,于伯新栽的,这美人蕉长得高大,叶片繁茂,花朵颜色浓丽,充满了向上的生命力,他有意让江海澜高兴,于是说:“这花很适合姑姑你,你们都是大美人。”
江海澜果不其然笑了,伸手揽了一下江屿的肩,“你啊。”
江屿在一排豪车里找到了他的那辆林肯,上车准备走的时候,杨君鸿突然走过来,站在车头问道:“回市区吗,我喝酒了不能开车,你捎我一段吧。”
见江屿明显不愿意,杨君鸿勾着嘴角似笑非笑地又说了一句:“毕竟咱们认识不是吗?”
江屿听出来了,杨君鸿今天几次三番当着江海澜的面说“认识”,无非是为报复他那天说“以后就当彼此不认识”。
他已经顾不得去看江海澜的反应了,咬着牙笑了一下,说道:“行啊,那你上车吧。”
杨君鸿上了车,大大咧咧地往副驾一坐,扯过安全带系上。
江屿降下车窗跟江海澜告别,如他所料江海澜脸色很差,冷冷地扫一眼副驾上的杨君鸿,还是嘱咐他注意安全。
江屿从别墅的铁门开出去,往左转就是下山的路。开头一段路是平地,晚上没有其他的人和车,等杨家的别墅在身后看不见了,江屿猛地踩下油门加速,又猛地减速。
杨君鸿被安全带勒得身体前倾,又重重摔回椅背上,他莫名其妙看着江屿,“你干什么?”
“我开车啊,”江屿想,不知道是不是跟杨君鸿厮混久了,叫他骨子里的疯癫因子也释放出来,他想杨君鸿不是要坐他的车吗,他今天非叫杨君鸿吐出来不可。
江屿重复了几次加速和剎车,果然杨君鸿脸色变了,他晚上差不多只喝了酒,胃里正不舒服,被安全带勒得翻江倒海,极力按耐着脾气问道:“你故意的吧。”
江屿朝他看一眼,礼貌又不失微笑说:“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