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这个话说得太早了。
第二日赵策北巡归来,第一件事,就是召赵诚入宫。
他才休息了几个月,其实赵诚有心准备,知道赵策肯定会召他的,因为赵吉稚嫩还不能胜任储君这个职位,他就是那把磨刀石。
他进宫当差,就和从前一样,没有任何情绪,也没有任何改变。
宗瑞生怕他心有怨言,一直暗地里观察着他,这么久了官家其实对他够好了,搅合进东宫案子里的人,只有他全身而退了。
赵诚要是知道宗瑞这么防着他,估计也是一笑了之,他只是厌恶权力带来的麻烦,并不是厌恶赵策这个人,他是个从来不回头看的人,只往前看。
赵策冷眼看着他,见他依旧桀骜,只是面上乖顺,心里其实是满意的。
他若是因为一次被罚,一次被打,就软了骨头,那才是令人失望。
事实证明赵若甫比他想的更成熟,他经得住打击,识大体,知轻重。
朝中因为摊丁入亩的事情,吵成一片,争来争去,无非是为了身后名,他看在眼里,觉得好笑,但赵诚这个提出摊丁入亩的人,仿佛根本没这回事。
沉得住气,生来就能扛得起这个责任,比同龄的人做的都好。
赵策问:“你心里对朕罚你,有没有怨言?”
赵诚:“……”
赵策见他不答,还算坦诚。
宗瑞怕赵策生气,就抢答说:“小赵大人知道错了。官家给他一个机会,他定然改了先前的毛病。”
话是这么说,但赵策和赵诚谁也没说话,赵诚垂首不抬起,赵策盯着他,很难想象纯直的甚至有几分迂腐的赵宗直,生出来这么聪明奸诈的儿子。
“行了,起来吧。看在你父亲的脸面上,这次的事,朕就不追究了。”
赵诚知道他必然会放过自己,赵吉还不能这么快走到他身边,毕竟大宗正没有表态,朝中没有人提起议储的事,一切时机都不成熟。
君臣之间,就这么不咸不淡,赵诚没有感恩戴德,赵策没有冰释前嫌。
双方不言而喻之下,依旧相得益彰。
但赵诚还朝,还是给了很多人一个措手不及,尤其这几月一直弹劾他的人,和看衰他的人。
不过两天,杜从蕊就约杜三一起来看杜从宜。可见朝中人还是盯着他。
杜从宜还在行李,几个月不见,杜从宜感觉陌生,但那两个人是没什么感觉,杜从宜还是那个杜从宜。
杜二还是那样,贵重又不失品味,杜三一身暗红的织锦罗裙,身上金银首饰齐全,看起来很华贵。
杜从宜反而一身雅青色带云纹的棉布的衣裙,除了珊瑚红的耳坠,头上也只是玉饰,偏素净,因为人纤瘦修长,多了几分韵味,比穿金戴银更有格调。
杜从珍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她第一次来端王府,杜从宜住的院子很大,井然有序,都叫她大娘子。杜从宜只是一个眼神,身边的人就知道她要什么。
杜二十分热情:“我瞧着你怎么瘦了?”
杜从宜领着两人去正院,听了笑说:“一路在船上,走在走去,可能是瘦了一些。”
杜二好奇问:“扬州漂亮吗?”
杜从宜:“比汴京城毫不逊色,甚至更自由。”
杜从珍从进门就开始观察,试图找到杜从宜过的不幸福的证据。杜从宜是个很擅长伪装的人,她骨子里是跋扈的,她不可能过的像看起来那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