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瓜地上的一个小土坡,红伞下露出一张温婉秀致的脸,花娘子持着红伞缓步走来,闭目打坐的弓箭手睁开双眼,取下了背后的弓箭。
离弦的箭矢带起一阵锐利的风声射向贺娘子,红伞打着旋,从贺娘子手里飞了过去,旋转的伞面和箭矢相撞,发出“铮”的一声脆响。
箭矢调转了方向,朝着男人飞过去,在即将刺入男人面门时,男人伸出手掌一把握住。
红伞快速旋转,如一道划破夜空的朱虹,飞向贺娘子,贺娘子握住伞柄,素衣飘飞,红伞在她手里转了一圈被卸去力道,又被她稳稳持在手中。
羽落清心里一惊,生出许多疑问来。
怎么贺娘子的武功也这样厉害?
正心神震动时,贺娘子说道:“最近山崩不断,许多前辈都现世了,苏先生的射日弓果然名不虚传,过了一千多年还没有生锈。”
羽落清看到那个男人站了起来,又把一支箭搭在弓弦上,声音低沉:“倒没有听过过你的名字。”
“我姓贺,苏先生叫我贺娘子交好,我的绣坊走丢了一个绣娘,那是一个顶漂亮的小姑娘,一个人在外不好,我是特意带她回去的。”
贺娘子眼波流转,看向躲在茅草屋门后的羽落清,视线相对,羽落清忽然背后发凉,不禁缩了缩脖子,僵在门后一动不动。
她不了解江湖纷争,但此刻就算再蠢,这会也知道事情绝对不简单了,一逃出金月皇宫就遇到两个九品天人,这情况实在太反常,要么是冲着她来的,要么是冲着她身后的月扶疏来的。
心里正思量着,那个男人说道:“但凡天下奇珍异宝,无一不是能者得之。”
他又往弓弦上搭了一支箭,贺娘子的那把红伞在手中转了一圈,微微一笑,语调仍旧不疾不缓:“何惧一战。”
羽落清的心提了起来,她总有一种糟糕的预感,不管这两人谁输谁赢,她落到谁的手里下场都不会好,但此刻除了坐以待毙又能如何呢。
绝望间,她又听贺娘子说道:“只是你我殊死决战,就算胜者也必定损失惨重,想要得到小太岁的九品天人何其之多,群狼环伺之下,圣者又要如何应对?”
男人冷冷说道:“那是胜利之后才要思索的事。”
羽落清抓紧木门,听到小太岁三个字,立刻声嘶力竭地喊道:“我不是小太岁!真正的小太岁已经被月扶疏扔进丹炉里炼成了丹药,被他一口吞下去了!”
握着弯弓的男人和贺娘子一起看过来,羽落清的心在胸腔里乱跳着,再一次大喊起来:“我刚成为他的弟子没多久,我并不是小太岁,真正的小太岁是江雨眠,从小就被月扶疏养在身边喂毒,我是羽朝的公主啊!”
一个假的小太岁,显然是不配两个九品天人为之殊死搏斗的。
木屋前站着三个人,羽落清哆哆嗦嗦地站在最中间,左手的食指被箭矢刺破,那个被贺娘子称作苏先生的男人挤出她的一滴血。
羽落清的血是很正常的颜色,但血液的味道十分特殊,并没有血液的腥气,反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贺娘子站在她左手边,依旧柔声细语的问她:“你是说月扶疏养了两个小太岁?”
羽落清不敢隐瞒,像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所有事情吐了个干净。
听他说完,鹤娘子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幽幽说道:“那个广寒医仙的动作实在太快,知道山崩就马不停蹄地炼药,他倒是能长生不老了,我们这些人可怎么办,难道长生的契机就此决断了?”
羽落清发着抖,壮着胆子说道:“我是看到我师尊炼药才知道他对我不安好心,他既不仁,那我也不义,也不用念及什么师徒情分,他吞了药丸,那药丸的药力自然就融入他体内,他才是长生的契机呀。”
贺娘子说道:“你这小丫头说的也有道理,可是金月皇宫里可有两个九品天人呢,苏先生觉得自己能打得过谁?”
苏先生,武器是弓箭……
羽落清隐约想起年幼时曾经看过一本记载着九品天人生平的史册,一千多年前有一位神弓手,来自玉京王朝,曾经杀了不少玉京皇室的族人。
羽落清瞳孔扩大,惊呼起来:“你你你、你是神弓手苏历,这不是一千年前的人么,怎么会,怎么会活了一千多年……”
由于太过震撼,她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九品天人的寿命不是只有五百多年吗?”
贺娘子说道:“确实只有五百年,我们只是用了一些特殊的方法陷入沉睡中,过了许多年后再醒来而已。”
她对待羽落清的态度格外平易近人,不像苏历那么冷淡,几乎是有问必答,而且言谈之间十分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