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她朦胧间睁开眼睛,看到四周冰霜覆盖,脸上结着一层冰花的男人站她身前,面目模糊,全身散发着极寒冷的气息,他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掌,一团银色的液体在他掌心下漂浮流动着。
她心里产生一种非常恐惧的感觉,想闭上眼睛,却发现眼皮不听从她的指挥,依旧顽强地睁开着,她流出了眼泪,看着那手掌逼近。
在一片落雪可闻的寂静中,轻微的脚步声忽然响起,有人踩着雪走过来,男子修长冰冷的手掌下面,忽然伸出来一只很小的手掌,掌心带着很稀薄的热度,轻轻盖在她的眼皮上,帮她阖上了无法闭上的眼睛。
有一种很冰冷的东西正在流入她的身体,正如此刻的感觉,曲笙寻心里那股恨意又开始沸腾了。
当最后一点庚金被吸入她的体内时,梵音金棺已经完全褪了色,变得十分黯淡,原本天衣无缝的金棺也露出一道缝隙来,涂序的弦月弯刀轻轻一转,刀尖伸入那道缝隙里往上一翘,金棺的棺材盖被蛮力翘起,一股奇异美妙的淡淡药香幽幽飘来。
知道上一个梵音金棺被开启时那些九品天人的下场,这一次涂序和风荷鬼王吸取了教训,不仅提前吃了一颗避毒丹,两人还屏住呼吸,将自己全身蒙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闻到这股熟悉的香气,曲笙寻立刻瞪圆了眼睛,倒在金棺旁边的闻人听雪也惊呆了。
弦月弯刀轻轻一转,金棺的棺材盖被彻底撬开,风荷鬼王一掌挥出,棺材盖被她一掌掀飞,两人小心翼翼走上前,朝那金棺里看去。
金棺里铺着一层红色的天鹅绒,四壁各镶嵌着一颗婴儿拳头大的夜明珠,此刻密林中高树参天,天光暗淡,夜明珠发出的皎洁光辉在棺内交织流转,似流动的月华织成的一层薄纱,覆在熟睡的少女身上。
这少女肤白若雪,将身上的白衣白裙都衬得暗淡了,发如乌檀,用缀着珍珠的白丝带编成了一条精巧的发辫,垂在没有起伏的胸前。
这少女容颜之美,难以描述,风荷鬼王怔愣良久,脸上神色来回变幻,最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长生不死药会化为人形在世间行走,没想到传说竟然是真的。”
曲笙寻和闻人听雪跌坐在一旁,还有旁边的商枝和羽流萤,四人呆呆地看着躺在金棺里的江雨眠,全部都呆住了。
曲笙寻充满困惑:“老江不是被月扶疏扔进丹炉里炼药了么?”
她身上的衣服被风荷鬼王烧的所剩无几,闻人听雪咳出一口血,脱下身上的外袍给她披上,哑着嗓子说道:“是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风荷鬼王哈哈大笑:“看来月扶疏还没找到彻底炼化毒太岁的方法,他想看九品天人互相残杀,等风平浪静了,自己坐收渔翁之利,独自享用毒太岁。”
涂序静静看着棺中的少女,他惊异于这少女的美丽,感叹这世间居然有如此完美的造物,弦月弯刀的刀尖距离少女的胸膛仅有一寸,只要刀尖稍稍往下一勾,就能将少女开膛破肚,取走那颗让月氏一族长生不老的太岁心。
可这一刻,不知是出于一种危险的直觉,还是出于一丝对这少女的惋惜,涂序居然犹豫了,于是弦月弯刀停滞不前,如一轮冰冷漆黑的弯月,静静地悬在少女的心口上。
风荷鬼王冷哼一声:“这男人啊,见到美丽的女子便怜香惜玉起来了,不过也是,这等娇花软玉,世间绝色,我一个女子见了也动心的很呐,这样美的脸皮,就应该扒下来做成人皮面具。”
说着,她抬起涂着艳红蔻丹的手,伸向江雨眠的脸。
在场的穿越者,谁能眼睁睁地看着好友的脸皮被人撕下来。
闻人听雪一咬牙,用最后的力气握紧细雪剑,通体雪白的剑身带出一道流光,砍向风荷鬼王的手臂,风荷鬼王冷哼一声,正要张开五指凝聚魂火,打算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女剑客烧成一捧飞灰。
忽然间,一股诡异的吸力突然从棺材里传来。
风荷鬼王的身体竟然一动不能动了。
湿润的空气突然变得寒冷起来,金棺眨眼间就结满了一层厚厚的白霜,眼前白影一闪,风荷鬼王胸间一凉,闻人听雪的细雪剑已经穿透她的胸口,锋利的剑尖穿过风荷鬼王的后背,滴答滴答的往下淌血。
闻人听雪也没想到一击成功,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风荷鬼王脸颊扭曲,脸上满是怨毒之色,身上的魂火暴涨起来,化作一只鬼手拍向闻人听雪。
闻人听雪与涂序交战后已经是强弩之末,眼下是全力一击,根本抽不出内力抵挡风荷鬼王使出的这个杀招。
她正要闭上眼睛等死,一只冰凉的手突然贴上了她的后背,紧接着,一股极其冰寒的磅礴内力如山呼海啸般涌入闻人听雪的身体,汇聚在细雪剑的剑锋上。
涂序正要出手相助,天上风云忽然变动,一轮冰雪圆月突然从天而降,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朝涂序拍来。
弦月弯刀猛地飞出,打着旋飞向那轮圆月。
两者相撞,冰雪圆月以摧拉枯朽之势击飞了弦月弯刀,涂序眼前白影一闪,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猛地倒退。
曲笙寻睁大眼睛,看着突然从棺材里飞出的、轻飘飘没有重量的、白衣在风里飘来飘去的、像个女鬼似贴在闻人听雪身后的身影。
强横的内力将她垂在肩头的发辫冲开,青丝如瀑,随着白衣翻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