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扶疏,微微偏过头,雪白广袖一挥,抬手接住檀木柄毛刷,他嘴角噙着笑,伸手弹了弹蓬松雪白的刷毛,抖落了些许的茉莉香粉。
江雨眠的内力运转起来,几秒钟后就冲开了被点住的穴道,她冷着脸狠狠推了月扶疏一把,从他怀里坐起来后在床榻里侧倒下,背对着他。
月扶疏把毛刷上的余粉抖落干净,放回了匣子里,伸手拿起了放在一边的十二面魔方。
一夜过去,熹微晨光透过车窗洒落帐中,江雨眠睡醒后睁开眼,就见月扶疏正倚床而坐,手里正拿着那个十二面魔方。
那个魔方已经拼好了,十二个面整整齐齐,都是相同的色块,江雨眠从被窝里探出头,趴在枕头上揉揉眼睛,月扶疏摸了摸她乱蓬蓬的脑袋,把那个魔方放在她枕边,发出一声悠悠叹息。
“真是无趣啊。”
江雨眠勃然大怒,抓起魔方往他脸上扔,月扶疏发出一声低笑,抬手接住朝他扔来的魔方,语气懒洋洋地说道:“只许你拼成,不许我拼成,非得要事事压我一头才开心,眠儿,你这争强好胜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直到晌午,江雨眠都余怒未消。
又过了一天,一行人终于在清晨赶到了玄机阁,曲笙寻一看表,乐滋滋地说道:“才早上五点钟,正好能赶上早饭!”
在马车驶到玄机阁,曲笙寻像只出笼的鸟,飞快地跳下马车,也不管别的人,拉着江雨眠的手就跑进了玄机阁,江雨眠跟着她一起跑,双镜只好拽着那根细细的锁链在后面跟着,画面滑稽又怪异。
曲笙寻跑到朝闻道,一脚踹开夜烛明的书房大门。
“臭老头,我来找你算账……”
曲笙寻的声音戛然而止。
书房的门敞开了,屋内桌椅翻倒,书架倒塌,夜烛明倒在满地的凌乱中,脸庞青紫,裸露在外的皮肤有零星的细小红点,他双目紧闭,左手捂着脖颈,半边身子被血染红,身下是一片已经干涸的血泊。
一只散了架的猫型机关兽趴在他身边,几乎碎的不成样子。
双镜身躯一震,齐声说道:“天呐,怎会如此!”
曲笙寻呆呆地站在那儿,人已经完全愣住了。
江雨眠反应最快,她快步走到夜烛明身边,伸手探着夜烛明的鼻息。
夜烛明鼻息已无,脉搏也没有了。
这一切实在太突然,江雨眠心神巨震,探寻脉搏的手正要放下,眼角的余光却忽然瞥见那堆散了架的机关兽旁边躺着一个白玉葫芦药瓶。
她微微怔愣了一瞬,立刻拿起那个药瓶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气味芳香略带苦涩,又夹杂着一股淡淡的香灰气味,是九转阴阳生死丹的味道。
九转阴阳,九九八十一天为一转,九转之后,才能确定是生是死。
江雨眠拿着药瓶,看向呆立在书房门口的双镜和曲笙寻,说道:“事情并非完全没有转机。”
双镜为之一振,曲笙寻呆滞的眼珠微微转动,江雨眠柔声说道:“曲子,你师尊在性命攸关的时刻服下了生死丹,服药后药性会蛰伏在体内,七八二十九天之后才会确定是生是死。”
双镜听了,两张脸上的神色又萎靡下来,妹妹说道:“七百二十九天,将近两年的时光,我们二人如何等得起?”
江雨眠说道:“除了武学修为之外,曲子的锻造手艺不比她师尊差,当务之急,还是要查清凶手是谁。”
她看着曲笙寻还是呆呆愣愣的,只好走到发愣的曲笙寻面前,伸出手指往她人中重重一按,曲笙寻这才回过神,眼睛看着江雨眠,眼泪“唰”的一下从那双蓝汪汪的大眼睛里流了下来。
“曲子,你先睡一会吧。”
曲笙寻脑部受过重创,经不起过度的刺激,江雨眠点了她穴道,又在她房中点燃安息香,这才和其他人继续查看线索,玄机阁的人也被惊动了,九品天人遭到无声无息的暗杀,这件事的可怕之处实在是令人细思极恐。
从血液干涸的程度来看,距离夜烛遭受刺杀的时间大概过去了九个小时,凶手是在深夜里突然造访的。
月扶疏查看了一眼伤口,说道:“是熟人偷袭,武器是一把袖中剑。”
双镜依旧感到不可置信:“夜先生是一位九品天人,就算是熟人下手,也不是那么容易刺杀的。”
月扶疏指着夜烛明身上那些零星的红点,声音低沉:“夜老先生中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