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轻舟条件反射地抬头望去,便见打扮得格外优雅清丽的沈南绮,一手拿着顶白色的小礼帽,一手拎着小手提包,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早上好啊,沈女士。”
纪轻舟先是打了声招呼,过了两秒才陡地反应过来,沈南绮今日所穿的是当初自己给她定做的那套带有梨花刺绣的白色收腰连衣裙。
“嗯?今日怎打扮得如此精致?”
沈南绮平时出门都只是略施薄妆,穿得也较为朴素典雅,而今日不仅穿了那身雪白靓丽的小礼服裙,还特地盘了个复杂的头发,戴上了珍珠耳环和项链,令他不由得好奇地问了句。
沈南绮走到自己的座位旁拉开了椅子,招手示意女佣送早饭过来,落座说道:“和几个朋友约好了去跑马厅看赛马,不得早早起来,换个衣服化个妆嘛。”
“哦,我还以为是为了我新店的时装发布秀打扮的呢,看来是自作多情了。”纪轻舟半开玩笑地自侃。
“自然也有你的一份因素,否则光看个跑马比赛,哪值得我这样早起来梳妆打扮。”沈南绮面带笑意回应。
“说来,你那什么发布会具体是几点开始?”
“下午三点开式开始,倘若您能来得及,和良嬉姐早到一两个小时,帮我待待客,那就太好了。”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尽量早些回来吃饭,吃完了午饭,就和良嬉一块过去。”
“那您二位干脆跟解予安一辆车来,反正他到时要来给我送饭。”
解予安原本正安静吃着饭,闻言倏而疑惑地偏过头,问:“为何突然叫我全名?”
“不为何,就说慢了呗。”
纪轻舟莫名被他的问题逗笑,“怎么,正儿八经地叫你名字,你还不习惯了?就非得元元、元宝、宝哥哥地叫你啊?”
解予安顿了顿,反问:“我养成这习惯,是拜谁所赐?”
“咳咳。”沈南绮忍不住发出了点动静,提醒他们别把自己当空气。
纪轻舟正想再接话,听见沈女士的咳嗽声,才意识到在长辈面前失了分寸,急忙将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
若无其事地快速吃完了面后,便拎起椅背上的外套,起身道:“去上班了,中午见啊!”
说罢,就疾步离开了现场。
待青年披上外套走出餐厅,沈南绮才转眼看向自己儿子,稍稍压低了声音问:“他私底下,一直是这般口吻同你说话的?”
解予安慢条斯理地吃着粥,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算是默认。
如此一来,沈南绮倒有些明白,为何她这冷漠不解风情的儿子会突然沦陷到一个男人身上了。
想起方才那声半笑半俏的“宝哥哥”,她耳根还有些泛鸡皮疙瘩。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儿子能抗住半年才捅破这窗户纸,确实已算是够寡淡木讷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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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上午,映照在橱窗玻璃上的阳光已有些炫目。
林遐意看了看正忙碌于打扫擦拭的几名店员,又看了看柜台上的黄铜小钟,见时间已接近八点半,便走到窗子前,将那六面橱窗和嵌着玻璃的拱形门内的蕾丝窗帘都一一打开,用垂挂在一旁的绑带收束起来。
正强迫症一般地整理着帘子的褶皱,忽而窗前出现一对牵手走来的母女。
那女童眼睛睁得大大地望着橱窗内的漂亮裙子,又拉了拉自己母亲的手,满脸渴望地伸手朝橱窗指了指。
妇女望见女童所指的衣服,俨然也眼睛一亮。
但随即透过玻璃看见了站在窗子旁的林遐意,就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
虽然是第一天的正式营业,甚至连店门都还未打开,身为实习店长的林遐意在注意到马路上来来往往行人对橱窗模特或是惊艳或是好奇的目光打量时,也不由得与有荣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