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丈二的兔子摸不着头脑,灰溜溜地背着打猎回来的粮食生孩子去了。
今晚是个月圆夜。
秦舟在房间里,给自己倒了杯剩下的麦卡伦——没错,这个人在收拾行李的时候把酒都带上了。
她静静地赏着月,喝着酒,哀叹着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原本在法庭上当律师就已经够不幸了,如今竟沦落到在黑园区当免费劳动力。
噫吁嚱!
“嚱吁——”
秦舟一愣,还以为是自己叹息出了声,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不对。
“嚱吁——”
如同千万人的叹息声,像是来自四面八方,又像是从自己的脑子里响起。
秦舟立刻站起身,环顾四周,却都没发现异常。
“嚱吁——”
推开门,秦舟从走廊穿过,发现孩子们睡觉的房间竟然一片空空荡荡,所有小兔人都不见了踪影!
秦舟立刻想要下楼找何知晓,然而走到楼梯口时,她却已经看不见面前的楼梯了。
眼前的景象变成了摇晃的碎片,碎片又重新交织成带着复杂花纹的光晕。
她看到两轮月亮从海中升起,湿漉漉的悬挂在天际。
月光温柔地洒向波光粼粼的海面,海就此变成了嶙峋砾石,闪烁起点点荧光。
她听到了潮汐的声音。
古老的呓语响起:“Ph’……以……nglui……之谵……mglw’nafh”
不,不能听……不能看……
眼前的幻觉越发光怪陆离。
数道不可名状的巨大黑影在星系间游曳,在无光的宇宙中投射出没有形状的影子。
她看到兔子。
她看到……自己。
她嗅到了咸湿的风。
秦舟伸出了一只手,摸索着找到了楼梯的扶手。
她用另一只手摸到了自己的脸,触感是一片冰凉的潮湿。
在混乱的五感中,秦舟紧紧扶着楼梯扶手,迈出了脚步。
下楼的每一步都无比漫长,漫长到她数次以为自己已经被溺毙在失重的海里。
直到手中的扶手到了头。
秦舟失去了锚点,用理智在五彩斑斓的黑暗里向前走去。
她走进了生出月亮的海水深处。
穿过了没有形状与颜色的自己。
终于,秦舟走出了幼儿园的大厅。直到她沐浴在月辉中,侵占了感官的幻觉才同时消失。
秦舟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可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再一次难以分辨真实与幻觉。
满月之下,何知晓和小兔人们全都在院子里。
他们都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