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岭这才歪头看向她。刘钰坦荡地迎上他深沉的注目礼。
“动嘴说谁都会,具体怎么做可就不一定了。”张岭继续慢条斯理道,“你知道的,我每天事情多到忙也忙不完,要是有时间管儿子,那不争气的犊子玩意儿也不至于混的啥不是回来啃老。可回到我跟前又能咋样呢,总不能栓在自个儿裤腰带上24小时看着他吧!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我很能理解您的心情,父母跟儿女总有操不完的心,人之常情,我都懂。”
“是啊,当爹妈的比任何人都希望儿女过得好。我这家庭条件你也清楚,”张岭长长一叹,“其实吧,我真不需要大可有啥出息,以我现在赚到的钱足够他花两辈子的。所以啊,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将来他能找个好媳妇,早点让我抱孙子,一家人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生活。我爱人跟我说,之前她问过你我儿子的姻缘,但你没给说透。今儿我就想问问你,我家大可究竟能找个啥样的老婆?你呢,明明白白给我交个底,陪我们来这一趟,我肯定不能亏待你。”
言至于此,刘钰再想打马虎眼确实不合适了。
何况上次是胡肆临突然上身把话说的暧昧不明,刘钰到现在也不知道张勋可的姻缘为哪般。
赶巧的是,自从和胡玄舟谈过话,胡肆临就莫名被罚关禁闭了。五金没告诉刘钰具体原因,只说是大太爷发了火,当众罚胡肆临独自闭关半个月,胡玄舟倒是一点惩罚都没有。
由此可见,长老们对于胡玄舟指教刘钰那些玄机是非常认同的。
此番作陪同来的正好是他。刘钰便顺理成章点了颗烟,胡玄舟也不废话,捆窍告知张岭:“你儿子的正缘桃花在3年之后。女方做老师的,家庭条件与那时的你家还挺匹配的,不出两年就能让你抱孙子了。”
闻言,张岭满意地笑了,却别有深意凝视着刘钰的眼睛,好半天才开口。
他直接问她:“那这3年之内呢?他跟你之间,就一点进展都没有么?”
刘钰一愣。
胡玄舟当即替她答道:“你自以为的那种进展肯定不会有。”微微停顿,他似笑非笑地睨眼过去,“你觉得我家弟马配不上你儿?呵呵,未免想太多了,到底谁配不上谁早晚你会知道的。”
说罢,他牵引着刘钰将步子迈得飞快,没一会儿便远远甩开了一脸怒容的张岭。
刘钰倒不甚在意张岭如何,好奇追问胡玄舟:“玄舟堂主这话从何说起呀?”
“走着瞧吧,弟马。”胡玄舟笑呵呵地回答。再出口,又是一句玄机,“多行不义必自毙。他既看不起咱们,那咱们少管闲事就是。”
30-顺我者昌(3)
进了主会场,人山人海的热浪扑面而来。
双双团起友善的笑意,由张岭引荐,让刘钰认识了十来个频频当地新闻联播中,抛头露面的重量级人物。
张岭丝毫没计较刘钰之前的“无礼”。遇到老熟人问刘钰是谁,他总是自然地揽过她的肩,摆出慈祥的长辈嘴脸,热情向人家介绍她的身份,有几次还是他主动提及的。对于他的亲昵,刘钰也并未感到不适,大大方方陪他接人待客,紧紧站在一起,与每一位好奇打量的陌生人侃侃而谈。
张岭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家“大傻狍子”迷恋这其貌不扬的小姑娘到底为什么——刘钰的不怯场和谈笑自若,充分体现了过人的胆识和良好的教养。
偷偷观察数番她说话的神情姿态,张岭甚至有些遗憾地想:如果她不是个神神叨叨的大仙儿该多好。
仅凭这份从容就比他媳妇不知强了多少,他有绝对的把握引领她在生意场上混的风生水起,将来必定是儿子的贤内助,能替他好好把家业操持下去。
可惜,这天底下啥好事从来不可能一个人全给占了。张岭只好抱憾,继续和这帮最会说场面话的家伙你来我往。
张勋可领着鹏哥四人和父亲汇合。到此,他今天的任务圆满结束,拉起刘钰直奔自助台,拿起夹子华丽丽地搞了两盘小蛋糕和果切,一盘塞到她手里,一盘自个儿吭哧吭哧开造。
见他狼吞虎咽,刘钰跟着胃口大动,象征性地吃了两块哈密瓜,不停四下张望。
形形色色的人没什么好看的。她的目光在主台那边足有一整面墙那么大的led屏晃了好几遍,最终落定在那张二十几口人齐聚的全家福上。
坐在最中间的是位头发全白的老头,瘦瘦的,却精气神很足。
在他身后站了一排男女。其中,三男两女和他相貌极肖,有两名男士的地中海发型一看就是遗传,且依然是新闻里经常出现的领导班子成员。
她凝视照片的样子吸引了张勋可,歪着身子凑近她耳边,飞速低语:“今晚过寿的就是那老头。”
刘钰淡淡回道:“我早知道了。你爸才刚说过,老头早年是大队书记,老闺女经营貂皮店,其他孩子个个在机关任职。大闺女和二儿子都在教育局工作,大儿子是铁路局二把手,老儿子是工商局小科长,全家属他职位最低,但有个前年退休的老丈人领导。”
“这话都让他说啦?”张勋可撇撇嘴,瞅了眼和鹏哥及一帮叔叔大爷聊的正嗨的老爸,有些不高兴地吐槽,“真没劲,倒是给我留点八卦大场面的机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