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更得小心了,无事献殷勤,定有所图。”
桃儿怔怔地回头望了卢湛一眼,卢湛心里委屈,却又不能说是太子让他打听的。
上山的路一直晒着太阳,颇有些春意。
两人轻松一人苦。裴晏两手空空,快步走在前头,卢湛停下来捏了捏手的功夫,一抬头,裴晏都快走没影了。
桃儿退回来给他擦汗,递上水囊,问他要不要歇。
卢湛心下骂了几句,嘴上笑道:“不用,不累的。”
东西搬上山已过午时,桃儿忙着去做饭,卢湛瘫坐在竹门边,裴晏站到他旁边,笑道:“说吧,无事献殷勤,图什么?”
卢湛累得不想说话,但又不好不应:“我哪有。”
“几吊钱找个力夫的事,哪用你卢公子亲自动手,这还不是另有所图?”
卢湛想了想:“大人上回把钱都还我了,那我先前在大人那儿白吃了那么多回,总该出些力。”
“你倒是会耍小聪明了。”
裴晏今日心情不错,便顺着他的话给他算起账来。
“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没出阁的丫头,亲自下厨给你做饭,你一人又当别人三个人的饭量,怎么着也得帮她再运两三个月的柴火上山才勉强平账吧。”
卢湛不服道:“既是宝贝女儿,怎么还能让她运柴火呢,不该大人自己动手吗?”
裴晏一时语塞,正想着这臭小子愈发牙尖嘴利了,身后有人替他答道:“幼从父,嫁从夫,你与其在这儿替人家鸣不平,倒不如请个媒人,上门求亲,岂不皆大欢喜?”
卢湛一抬眼,立马踉跄地起身揖礼。
“见过太子。”
裴晏回身欲行大礼,元琅忙上前抬住他的手,面带微笑,语气却不容辩驳:“此处并无外人,你再这般客气,就生分了。”
说罢又让卢湛去山脚老地方把酒拿上来。
卢湛前额猛跳,他现在有些后悔没有花钱请人搬东西了,然为时已晚,只得应声下山。
“怎么,你这儿是不欢迎我了?”
元琅见裴晏一直未作声,笑道:“你放心,我不是来劝你的。纵是辞官归隐,也能见见朋友吧?”
“还是说,你已不愿再与我相交了?”
“我从未这么想过。”
裴晏心下叹息,东宫之主不进则亡,只有大权在握,才有资格去谈什么仁济天下。他明白元琅的难处,他正是还想要这个朋友,才心生退意。
元琅顿显快慰:“那便好,上回你露了底,我可不会再上当。今日你让我三子,不许手下留情。”
裴晏本想去叫桃儿煮些茶汤,元琅让他别耽误人家干活,说他也等着尝尝是什么手艺教卢湛短短几个月吃胖了一大圈,拉着他进屋对弈。
卢湛以为太子说的酒是一两壶,下山才知是一大车,有酒有肉,麦米茶饼,应有尽有。裴晏不喜生人,今日秦攸曹敦都不在,没有熟脸,他只能自己运上去。
第二趟走走停停大半个时辰才到,桃儿已做好吃食,见他回来,忙上前帮着卸货。他累得像条狗,也顾不上客气。
桃儿抱了两坛子酒进屋,回来说殿下就让他在外头歇着,别去打扰。两人便在院中石案上围着三个小菜填肚子。
“那棋到底有什么好下的,他们能一坐一整天,不嫌头疼吗?”
桃儿仰头晒着太阳,光风齐动,空山鸟鸣,干点什么不好?
卢湛埋头轻扫盘中餐,连连称是:“下得好,能赢,自然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