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暖起来的气氛又凝若寒冰,卢湛点点头,没再吭声。
歇过三日才重新启程。卢湛不敢再让桃儿累着,每天日出而行,日落便歇,抵京时已是霜降。
裴晏府上大门紧锁,门前石阶满是落叶,似有数月无人打理了。敲了半天没人应,便绕去侧门,卢湛趴上墙头往里看,院中落木萧萧,一片狼藉。
“好像没人。”
卢湛说着,跳下来一刀劈断了锁头。
里头也不大,他陪着桃儿走了一圈,莫说裴晏,连住主院的李嬷嬷和那两个侍女都不见了。
正厅中还有些未收拾干净的挂幡白布,一看便是办过丧事的。
桃儿吓得不轻,顾不上礼不礼的,拽着卢湛的胳膊便哭。卢湛想起秦攸说的那些事,心里也没个准,脑子更是嗡嗡作响。
“你先别急,大人上回不是把东西都搬东山去了么?还没弄回来就去扬州了,兴许是住山上了。”
桃儿这才稍稍止住眼泪,也不肯在家等,当即就说要上山,卢湛算了算时辰,去一趟应也还来得及回宫便应了。
可竹苑里也不见人,无名碑旁甚至都长出了杂草,桃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阿爷是不是出事了?家里那些白灯笼都是……都是……”
“不会的!”卢湛急中生智说,“大人之前就老住廨宇里,没准你不在,没人管他吃喝,他便搬去詹事府住了。我先送你回去,我回去看看。”
桃儿哭得直抽抽,却也不松手,卢湛没办法,只得带上她。
詹事府不比廷尉,没有谕令,卢湛没法带她进去,便让她在侧门外候着。
卢湛前脚刚走,巡逻的卫率便过来了,看见这脏兮兮的丫头缩在墙根下,便上前盘问。
桃儿本就疲惫,心头又害怕,这两人甲胄齐整,高声一喝更是吓得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更添几分可疑。
“大胆刁民,竟敢闯到这儿来?”
一人说着,伸手靠近,桃儿下意识一推,那人踉跄两步,怒上眉梢。
“我看你是活腻了!”
正要动手,身后有人叫停。
卫率揖礼道:“王功曹来得正好,抓住个刺客。”
“这可稀罕了,让我看看。”
王骧笑着踱过来,心道昨日朝会才颁下谕令,这么快就有人忍不住动手了。
可扫了两眼,又不免皱眉:“这都能混进来,建春门那帮家伙莫不是大白天就喝多了?”
卫率笑着应和,王骧摆摆手刚走出两步,忽又转回身来,眯起眼仔细打量,试探问:“这位娘子可是随卢湛一道进来的?”
桃儿一愣,拼命点头。
另二人见状,对视一眼,一人陪笑问:“王功曹,你认识?”
“不认识。”王骧笑着踹起手,“但这位应该是裴詹事家的娘子,你们两个,快给裴娘子赔礼。”
二人慌忙躬身致歉,桃儿看了眼王骧,咽了咽,挺直背,细声细气地说:“无妨。”
卢湛在詹事府虽没找着人,但总算得知裴晏还活着。他心下松了口气,赶紧折回来给桃儿报喜,一出门便见几个人围着她。
“干什么!”他呵了声。
王骧转身笑道:“没什么,一点误会。”
说着,左手背在后头朝那两个倒霉鬼打了个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