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借一地明月清霜,往西边黑魆魆的树林去。
李香庭牵着马,陈今今坐在上面,一个看前方的路,一个看身畔的僧,皆不声不响。
两人走过荒芜的野地,穿过枯败的老树,来到一片硕大的银镜边。
马儿垂首吃草。
李香庭盘腿坐在雾气弥漫的湖边,陈今今与他背靠着背,望向夜空繁密的星辰。
“李苑,你在想什么?”
李香庭睁开眼:“什么都没想。”
“那你猜我在想什么?”
李香庭没有回应。
“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死在外面,成了鬼魂,就变成蝴蝶来找你,每天围着你转,烦死你。”
李香庭扬起唇角,还是没说话。
“你敲木鱼,我就落在木槌上;写文章,我就躲进书页里;念佛经,我就盖住行行字;临摹时,我就趴在墙上,扰乱你视线。”陈今今顿了几秒,声音低下两分,“沉睡了,我就进你的梦,让你夜夜都见我。”
“那我便不敲木鱼,不写文章,不念经文,不摹壁画,也不入睡,”李香庭轻轻道:“所以,你要好好活着。”
“好吧,我会的。”陈今今倒吸一口气,忽然起身,冷风立马吹过来,拍打在他温暖的背上。
她往湖走去,定在边上,转身注视着正坐的僧人。
李香庭嘱咐道:“别靠这么近,水很深,小心——”话未说完,不远处的女人对自己笑了,下一秒,身体往后倒,坠入了湖水中。
他几乎没有一点儿的思考,顿时起身上前,毫不犹豫一头栽了进去。
哪怕是万丈深渊。
哪怕,是阿鼻地狱。
此时此刻,他也去了。
……
李香庭到处摸索,找不到她,憋着一口气始终没有上岸。
湖水彻骨的凉,像凶残的大口吞噬掉整个身体,朵颐大嚼……
忽然,一只手落在他的后领上,将他往上拽。
伏上水面,他的僧袍已被拉掉一半,耷拉在臂弯上。
李香庭不算完全的光头,前几日剃过一次,毛发长得快,如今又冒出一层短而硬的黑茬,在月色下显得柔软许多,他抹了把脸,转身看向陈今今:“很危险,以后别——”
话未说完,她凑上前,紧紧搂住他。
李香庭心沉了下,看着水面上的万点清辉,和她漂浮的绿毛衣,低声唤她:“今今。”
陈今今身上只剩件薄薄的白色衬衣,湿透了,紧覆着皮肤,柔软地贴在他坚硬的身体上。
李香庭握住她的肩膀,欲将人推开。
陈今今却抱得更紧,一动间,两具身体碰撞、摩擦,叫人更加无所适从。
李香庭看到她若隐若现的内。衣线条,闭上眼,手僵在水中,无处可落:“今今,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