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家乡的时候,他就去了当地一个贵族的家中,给贵族的厨师做学徒。总共做了5年,没有任何报酬,但也算学会了很多烹饪技艺——罗兰西的饮食还是很出众的,他有这样一手,理论上以后也不愁生计了。
然后他们就搬家到了特鲁瓦,克拉拉的弟弟在特鲁瓦主教的府上谋到了工作。不过他太年轻了,而且学徒经验是在家乡维罗纳的,在特鲁瓦可没人给他担保。所以他有一个半年的试用期,试用期内和学徒差不多,只不过不用像以前一样,任由师父打骂而已。
现在试用期刚过,算是有了报酬,但十分微薄。而就像所有的年轻人一样,刚挣到的钱别指望攒下来……克拉拉对这些一清二楚,才有这样的话。
“呃,其实我找到了个赚钱的活儿……”“嗯哼,是什么活儿。”
克拉拉的弟弟不自然地动了动:“就……就给酒馆的后厨帮忙,你知道的,他们的厨师往往很糟糕,似乎是认为酒鬼根本不在乎菜肴的好坏,喝醉了更吃不出来好坏。不过即使是这也,也不是所有人能胜任厨师的工作。”
“按照我去的次数算钱,休息日的时候我都去了。就做一些类似于烤鸡、炸鱼肉之类的菜,简单得不得了……”说是这么说,他其实是有些得意的。不是因为赚到了钱,而是手艺受到了认可。相比起在主教的厨房依旧只能打下手,去到酒馆厨房的他却被人当作大师一样对待。
克拉拉不愿意弟弟去酒馆那种地方,认为那种地方很容易学到坏习气。不过见他高兴得意的样子,叹了口气,又没有再说什么了。
明年这个时候她差不多就离家结婚了,能够看顾弟弟妹妹的时间也不剩多少了——她答应未婚夫安托万的追求时,说过的最大的弟弟18岁结婚后,她就嫁给他。重点其实是18岁,因为不可能她的弟弟一直不结婚,安托万就一直等下去。
现在她最大的弟弟也订婚了,大约年底结婚。而她,早一点儿就明年年中,晚一些就年末,就要去和安托万结婚了。
安托万现在人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庄园内做工,他们要结婚也很不方便。
安托万就是那个参与到路易莎仿制座钟计划中的年轻锁匠,他去之前当然也是说过的,自己要给路易莎郡主秘密做工,以后很长时间估计出不来。不过等做成功了,在那座庄园内自由活动是问题不大的。
所以结婚时间才不确定,还是要看座钟仿制的进度。毕竟只有仿制成功,才能庄园内自由活动,而这也是接家人来庄园生活的基础。不然家人在庄园的村子里生活,自己在庄园宅邸里做工,不还是见不到么。
对于今后要过上不自由的生活,克拉拉在乎,又不那么在乎,至少不至于让她和安托万退婚。主要是,此时的人们对‘自由’的要求和后世并不一样,这从来不是人们的第一需求。而且能在庄园内自由活动,也不错了,很多人一辈子又有几次活动范围超出自己生活的庄园、小城呢?
最终还是克拉拉自己出钱买下了那块红酒皂,她告诫自己的弟弟:“谨慎一些花钱,好吗?你马上就算要做丈夫的男子汉了,甚至做父亲也很快,金钱方便一定要心中有数。玛丽是个好姑娘,很会持家,如果你实在不懂这些,就交给她吧。”
选择‘长子妻子’,而且是在家里没有‘母亲’的时候,那是非常重要的。其他的如金钱、长相反而是其次,最重要的就是是否持家、精明、性格宽厚。而最后经过一些热心人的介绍,相亲认识并定下来的这个姑娘‘玛丽’,也算是完美符合。
而且克拉拉的弟弟本人也十分喜欢,那个姑娘虽然称不上十分美丽,但也挺可爱的。至于说家中穷一些,那倒不是问题了,克拉拉他们家就算经济条件好一些,那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说到底也是靠双手做工的。
“好的。”弟弟高兴地答应了,但他也买下了一块红酒皂,有些脸红地道:“我去送给玛丽,我想你们姑娘们,应该会喜欢这样的礼物。”
这克拉拉倒是没阻止,然后又买了一些其他本就要买的东西,姐弟两人就回了家。走的时候发现货栈卖这种‘红酒皂’卖得很快,不到一会儿有很多顾客为这付账。
“真受欢迎,不过,这也是应该的吧。说实话,它的价格实在让人意外。让我有一瞬间想,这是真货吗?会不会看起来是肥皂,实际上根本无法使用呢?”看到那么多顾客买红酒皂,克拉拉忍不住感慨道。
刚刚还为买这块硬肥皂纠结了一会儿呢,但到付账的时候才知道,实在是想太多了,一块红酒皂居然只要3芬尼!
当然,这个价钱也不能说便宜,日常3芬尼已经能买到很多东西了,木匠、石匠这种工资较高的技术工人,日结工资也就大约2、3芬尼。用他们一天的工资买一块肥皂,便宜吗?不便宜。划算吗?但又是划算的。
毕竟,在此时来说,肥皂就不是后世那种便宜商品,硬肥皂更不是——而且真要抬杠,哪怕后世,肥皂也就是在一些有生产能力,国内和平的国家才是便宜商品。
路易莎上辈子在一本讲南美某个国家的书里就看到,‘在****的超市里,或者别的地方,你都可以看到一个女孩为了一块肥皂出卖自己’。
这当然是国家治理失败的缘故,穷人居然要为一块肥皂出卖自身。但也反过来证明,不是所有国家肥皂都不值一提。毕竟,哪怕卖身价格再低,也是有一个底线的,至少要让人能够活下去,而这其实就不少了。
克拉拉的弟弟不大在乎地说:“怎么可能呢?这家货栈做生意许多年了,不只是做批发生意,周围的居民也经常来这儿买东西。如果真的做那样的商业欺诈,他们以后还能在此立足吗?最多就是不好用,绝不可能用不了。”
克拉拉也认可弟弟的话,但还是抱着一丝怀疑,回家之后就立刻使用了那块红酒皂。随着双手和肥皂都被打湿,揉搓之中泡沫产生,肥皂的玫瑰红酒味道也更加明显,克拉拉大大地呼吸了一口,露出了满足的表情。
是的,这款红酒玫瑰皂扩香聊胜于无,更不用指望留香。但就像任何肥皂一样,在沾水后揉搓起泡,都多少有些扩香。这在这个没有‘香皂’概念的时代,就已经让人很满意了——橄榄皂有一丝天然清香,不过那显然和香皂是两回事。
克拉拉的弟弟也闻到味道了,笑着对姐姐说:“看起来还不错?”
“是的,还不错。”克拉拉又搓了一会儿手,洗干净了泡沫。感觉自己的手干干净净很清爽,又闻了闻,还残留了一些玫瑰红酒的味道——说是没留香,可刚刚洗完手,多少是有一些肥皂味道附着的。
这块红酒皂就成了克拉拉的珍惜之物,虽然她习惯了和家人分享,并没有藏起来不给其他人用。但其他人谁也没有用过,只有一次小妹妹需要洗手,出于习惯拿了一旁的红酒皂使用过。
不过家里的男士们,迟了半个月,倒也用到了这个红酒皂。他们是在城里的公共浴室看到的——相比起在家洗澡的种种不便,普通城市居民都喜欢去公共浴室洗澡。穷人就去简陋一些的公共浴室洗最便宜的蒸气浴,经济条件好的可以去好浴室舒舒服服地泡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