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虞朝的百姓不得四处迁徙。
如果要离开故土到外地探亲访友,必须到县衙去开具盖有官印的路引。
有了路引才能经过州府城关的时候,不会被官兵当做流犯抓起来坐牢。
路引就是虞朝老百姓的身份证明,李大夫留着这一家子的路引,是想等第二天就去找保长报备。
没想到这疫病会如此凶恶,第二天连并未接触过死人的李大夫的儿子,都开始发起烧来。
“路引上只有三个人。”
陆少卿眸光森冷,像柄锋利的刀刃掠过李大夫的脸,“怎么你说有五人?”
“……许、许是路上搭车的……”
李大夫虽是猜测,但是却十分贴切。
此时,陈立仁已经传过命令又回到了陆少卿身边,陆少卿瞥了他一眼,将手中的那张路引拍在了他的手里。
“京师白纸坊,陈家。”
陆少卿冷冷地道:“是不是你的本家?”
“白纸坊?!”
陈立仁愣了一下,连忙看向手里的纸张,只简单看了两行脸色就惨白起来。
“……人呢!那一家三口在哪里?”
陈立仁抓着纸张的手,关节都已经泛白,声音颤抖地问道。
“烧掉了,他们染了鼠疫,两个男孩子先死的,然后是那妇人与小姑娘。”
李大夫一下子说了那么多话,又喘了起来,“……那、那个汉子到镇上来的时候,还、还有一口气!”
“啊!!!”
听了李大夫的话,陈立仁连连摇头,“不会,不可能,我妻姐和姐夫只有一个女儿,哪里来的两个男孩子?”
陈立仁的妻家姓杨,正是嫁给松阳县的一个小吏。
已经有数年没有往来,陈立仁随军出争之时,妻子曾写信给姐姐,想请她们一家到京师去陪她与女儿住上些时间,没想到边陲战火连绵,家书送得如此慢。
韦方与妻子才接到书信,带了女儿赶往京师。
陈立仁不愿意相信他们已经出了意外!
“你还不明白么?”
陆少卿的声音听起来冰冷得毫无感情,“他们在路上收留了两个逃难的孩子……松阳县,大同城的必经之路啊!”
“我……”
陈立仁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他在巡城时放走的那两个少年。
难道……难道姐夫姐姐遇到了他们?!
……以妻姐那么心软善良的性子,怎么可能放任两个孩子在大雪天踟蹰不前?!!
陈立仁闭上了眼睛……
他已经能想象得到妻姐与那两个孩子的对话。
他好后悔,为什么要一时心软放走他们?!
若是把他们带回城去,便不会让疫情外溢,更不会连累到姐夫一家……
天啊!!他都做了些什么?!!
抓着路引的手指深深的掐进肉里。
恐怕在京师家里的妻子还在每天倚门期待姐姐一家的到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