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在前线的邱子琪,此时颇有些后悔。眼看着前方漫天飞舞的断臂残肢,他头一次理解了何为一将功成万骨枯。可他却实在不是一个当将军的料。那浓烈的血腥味直窜入他的鼻腔,引得他一阵阵的狂吐,还没接战便已丢了三分命去。
好在,这一幕,处在前方拼杀的兵卒们并未发现。
他们此刻已经无暇顾及。
一名刀盾兵正死命的压举着手中盾牌,曾经他以为这面蒙着铁皮的大盾,怕是这世上数一数二的防御神器,可眼下他知道他错了。
只是短短一刻钟的时间,这面大盾不知被攻击了多少次,为了抗住这一次次的重击,他早已丢弃了手中长刀,可双手虎口仍就因为承受巨力而崩裂,这面他视若珍宝的大盾,更是遍布了刀砍斧凿的痕迹。直到某一刻,这面巨盾再也承受不住利刃的劈砍,当即断成了两截。
身处其后的刀盾兵甚至来不及惊呼,便被数道攻击穿透了身上的铁甲,身子一轻,便失去了知觉。
可后方早有另一名盾手飞快顶上,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前方的接战处已然变成了一座血肉磨坊,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这一刻是如此的廉价。一群毫无仇怨的陌生人,仅仅只是因为一些野心家的私欲,便葬送了自己的一生。可这样的悲剧,正在重复上演。
清州城城墙上,趁着远处投石车装弹的间隙,侥幸活下来的人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可他们也明白,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若是城外的中军无法抵挡对方的大军,那自己这些负隅顽抗的人最终的结局只能是化为城外乱葬岗的一具枯骨。
也许是城外越来越近的喊杀声刺激到了城中一众大佬的神经,也许是城外岌岌可危的战局让他们意识到了自己将要面临的命运。
这些自诩高贵的大佬们,此刻竟也破天荒的来到了城墙附近的瞭望台。
他们看着远方一步步向前压缩的敌军阵营,脸色变得无比凝重,原本养尊处优的面容上此刻满是惊恐与焦虑。
其中一位身着华丽锦袍的老者,手微微颤抖着,指着城外那混乱血腥的战场,声音都带着几分干涩与慌乱:“这……这可如何是好啊,那中军看样子是要顶不住了,一旦他们溃败,咱们这清州城可就守不住了呀。”
旁边一位稍显年轻些的权贵皱着眉头,咬了咬牙说道:“哼,那邱子琪真是个废物,平日里吹嘘得厉害,如今却把这战局弄成这般模样,咱们可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得想个法子啊。”
“你们看,那个人是不是对方的大将?”这时一名年轻男子指着远处军阵中一名身着亮银铠甲,头戴长缨将军盔,身跨高头大马的男子高声道。
众人举目望去,一时又有些心神激荡起来。
“擒贼先擒王!看那人的穿着定是此番负责指挥战阵的大将无疑,传令城中所有的投石车都给我瞄准那处地方。我倒要看看,那敌方将领是否真的刀枪不入!”城主闫泗昌阴沉的声音响起。
传令官不敢怠慢,迅速将这条命令向着负责操作投石车的将领传达过去。
一名负责操作投石车的士卒看了看那将领所在的位置,接着一脸担忧道:“头儿,那将领距离咱们中军所在的位置太近了,咱们若是当真发射了石弹,很有可能会把咱们自己人也给砸到的!”
“废什么话!让你干嘛你就干嘛,若是当真将那将领给砸死咯,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名士卒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眼看周围的投石机操手已经开始了动作,他当下也不敢怠慢,只是再次调整了一番投石机的射击角度,这才叮嘱身边士卒开始转动绞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