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江水……随波逐流的晕眩……
直到腿上突然一阵剧痛传来,裴将臣才彻底恢复了清醒。
他本能地挣扎,坐了起来,可脑袋里强烈的晕眩又一拳将他打倒。他倒在地上干呕起来。
“别动,臣少……”
闻书玉扶着裴将臣重新躺下,脱下外套垫在他脑后。
“您先忍一下,我给您处理伤口。”闻书玉咬着手电筒,用镊子在裴将臣的伤口里挑木刺。
“卧槽!”裴将臣疼得直骂,双手拽着衣角,却没有把闻书玉推开。
“马上就好了!”闻书玉飞速挑出了两根木刺,又仔细翻找了一下,终于放下了镊子。
裴将臣这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疼痛稍退,晕眩又反补而来,裴将臣犹如置身一个运转中的滚筒洗衣机里,难受得睁不开眼。
他知道自己正躺河岸边,天色已彻底暗了下来,身边也只有闻书玉一个人。
“我们在哪儿?其他人呢?”
“离出事地大概有两三公里吧。”闻书玉往裴将臣的伤口上倒着消炎药粉,可粉末很快就被血冲开。闻书玉只得用纱布用力摁住伤口。
“……车翻进江里,然后有人过来清场,杀了几个人……”
“什么?”裴将臣猛地转过头,随即又晕得两眼直冒金星。
“别动!”闻书玉把裴将臣按住,“您有点脑震荡……幸好车窗破了个大洞,我就背着您爬了出去,顺着江水漂了一段距离才上岸。山林这么大,对方应该不容易找到我们。”
裴将臣紧咬牙关:“看清是什么人了吗?”
“没有。”闻书玉摇头,一边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一根卫生棉条。
仿佛是老天爷的刻意安排,让这根棉条在混乱中随着巧克力一道被闻书玉塞进背包里,正好能在眼下派上用场。
“塌方堵车……炸山杀人……”裴将臣呢喃,“这场刺杀的阵仗真够大的……二叔……”
“臣少,您忍一下。”闻书玉撕开了棉条的包装纸,“我得给您止血,会有点疼。来,一,二——”
二刚数完,闻书玉就将棉条一掌摁进了裴将臣腿上伤口里,将伤口堵了个正着。
裴将臣猝不及防,一声惨叫,浑身剧颤。
“好了,好了。”闻书玉面不改色地飞速包扎着。
夜色遮去了青年嘴角幸灾乐祸的笑意。
恭喜你,裴将臣。你现在是一名用过卫生棉条的男人了。
脑震荡加失血,裴将臣彻底蔫菜,像条咸鱼一样躺在地上任由闻书玉摆布。
“不清楚对方有多少人,还有没有埋伏……”裴将臣碎碎念着,“我们离公路远吗?不……上公路太冒险了。得联络二叔……救援……”
“您放心,我一上岸就发出求救信号了。”闻书玉剥了一根能量棒递到裴将臣嘴边,“您先缓一缓,然后我们去附近找个合适的地方过夜。”
裴将臣稍微一动就想吐,但还是强迫自己咬了两口能量棒,喝了半瓶水。
“你呢?”他朝闻书玉望去。
昏暗之中,跪坐在身边的闻书玉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
很难想象这个清瘦的青年是怎么带着昏迷的自己从那么凶险的环境里逃出来的。而自己之前还取笑闻书玉连铲土的力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