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林皎月再三保证,督公让梅掌班在宁王府那一通大闹,已经让她足够出气了,若真将嫡姐如何了,他日回到伯府,她也说不过去呀。顾玄礼凉飕飕道:“谁叫夫人说不过去,咱家将他杀到说不出话,可好?”林皎月一愣,随即攥着他的手掌轻轻摇摇:“您别老是这么说话,我还是会害怕的。”真完蛋啊。顾玄礼便噤声,听她娓娓道来,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已经全然听不进了,只能瞧见她低眉顺眼、温声细语的好看模样。他总不信,总会怀疑,一个漂亮又聪明的贵女,怎会真的喜欢他这么个阴晴不定的死太监,多半是对他有所求,希望他能成为她的靠山和助力,他不是不能给。所以不用她提,他就要去杀那个世子妃,对方胆敢欺辱他的夫人,就该千刀万剐。这是他能给她的体面和援手,让所有人瞧见,她是他放在心尖儿上宠的小夫人,动了她的人都得死,丫鬟侍卫死不足惜,连世子妃他都要杀。但他的小夫人拒绝了,反过来倒过去地说着各种借口,他却咂摸出,她在替他担忧考虑。那他还怎么杀那个宁王府的世子妃呢,若是杀了,岂不是就白白浪费了小夫人的一片苦心?怎么说,就像是那个蠢货的存在,彰显了他们夫妻二人之间,情比金坚?顾玄礼若有所思,渐渐有点喜欢上这个词。多美妙,所有人都盼着他杀人,只有她拦着他。她总是一次次打破他的认知,用这副柔软的臂膀穿透他周身的血污来亲近他,拥抱他。杀人是为了哄她开心,可若她想要他不杀那个蠢货,那他就不杀。林皎月得了应允,整个人都高兴不已,提着裙子高高兴兴离开后院,叫顾玄礼看得眯眼又抵紧上颚。这么瞧着,体力是恢复了啊。他吸了口气,侧目看向不远处的屋内,慢声骂梅九是不是睡着了,怎得药至今都没熬好!梅九苦不堪言端着药出来,心想,啊是是是,他手脚慢,可若是他早出来片刻,定会被这人一鞋板子打回去。谁知不多会儿,下人战战兢兢跑过来,见顾玄礼刚喝过药,神色放空似的躺在凉椅上,或心情还成,小心翼翼端出碗咸口的羹汤——“夫人说感谢梅侍卫替她在宁王府教训了恶人,特意送碗羹汤来给梅侍卫。”梅九满脸惊疑,深觉这个场景有点熟悉,又有几分不一样的危险!顾玄礼一点一点扭头看过去,啧。作者有话说:本场恋爱最大受害人:梅九本章恋爱最被憋坏的人:小顾本场恋爱最忧心忡忡:皎皎:好愁,想当皇帝把烦人的人都鲨凋!(做梦)暖意休沐安歇的日子里,宁王府却因着世子妃闹出来的大事,左右不得安宁。深夜,谋臣们守在书房,同宁王商议,明日上朝他们这边自是要先递折子哭诉厂卫司目中无人的。可为防九千岁发难,他们也已偷偷遣人在别处动了手脚,定叫九千岁焦头烂额,忙不上顾着后院之事。宁王手指敲打座椅扶手:“何处?”府内,一个叫闻溪的谋臣低声回道:“前些日子,瑞王派人刺探九千岁入段府前的一段过往,之后那人便被抓了,关押在厂卫司中。”宁王瞳孔骤黯:“入段府之前?”“没错,世人皆道九千岁起初是投奔段府来的远亲,因当年的安王害了段尚书,入了安王府为奴,才开始一心追求起权势,但不论是如今的段贵妃,还是老人们,都说不清九千岁投奔段府之前,究竟是从何而来。”宁王觉得自己的心跳快了几分:“那瑞王……”瑞王是他兄长,非同母所生,平日里看似蛮横无度心无城府,可能在皇家顺利活到今日的,谁能没两把刷子?新帝继位之前,瑞王可做了许多事,不过是近来才装疯卖傻,蛰伏罢了。瑞王是想探寻什么?或者说,他在怀疑什么,惧怕什么?闻溪道:“瑞王兵行险招,派人刺探,但他的人进了厂卫司就没能出来,导致整个瑞王一派焦灼不安,才叫下官发现了端倪,”对方顿了顿,目光幽幽,“按照每月惯例,这几日九千岁都不会去厂卫司,咱们已经做足了准备,只待王爷一句话,今晚就能偷偷将人救出来。”宁王深以为意,连连点头。“但这事太大,属下也怕引得九千岁怀疑,所以须得再随便起些什么小事,将这摊水搅得更浑些,让九千岁也迷惑,灯下黑。”闻溪说完,目光转向另一边,静默至今的林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