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谢放在床头坐下。
谢载功握住他的手,“往后谢家,便托付给您了。“
谢放宽慰道:“父亲,您莫要多想。当下需好好调理身子才是。”
谢载功摇着头,“我自个儿的身子,我自个儿清楚。”
眼底再没有平日里的锐利稳健,唯有一片颓然,如同这即将倾塌的古城,再没有任何生机。
谢载功手指颤抖地,指着书桌方向,“你,你去……咳咳,你去将我书桌的抽屉打开,最,最下面,有我立好的遗嘱……”
谢放神色微愕,“父亲……”
谢载功:“去,去取过来。”
谢放只好起身,朝书桌走去。
前世,谢放亦是瞧过遗嘱的。
只不过,上一回父亲是让大哥去取的遗嘱,谢家的家主,亦是大哥。
谢放打开抽屉,他按照老爷子的吩咐,取出放在抽屉最底部的遗嘱。
不知……这一世同上一世的遗嘱内容,可会有变化。
谢放手里拿着遗嘱,回到床边。
谢载功:“公司同这谢家主宅,留给你。你大哥同你三弟,都不是经营的料子。他日,倘若他们败光了家产,无论如何,你需看兄弟情谊的份上,多……咳咳……多帮持他们。你向来为人宽厚,为父相信……你会,会好好善待你的几位母亲还有兄妹。”
纵然事先猜到,父亲既是选了自己为家主,那么公司同主宅,大概率也会交付给他。
当真亲耳从父亲口中听见这样的安排,谢放心中仍是难免错愕。
看来……大哥的一系列举动,当真是彻底令父亲死了心……
谢载功:“好了,现在,你去通知大家,都……咳咳咳,都进来吧。”
…
谢载功的身体,如同风雨中的烛火。
勉强撑了三日之后,药石无灵。
在城破的前一日,溘然长逝。
谢朝晞收到消息后,从东郊茶庄赶回,很是大闹过一场。大声嚷嚷着遗嘱有猫腻,老爷子不可能只留给他一个茶庄。
可谢放宣读遗嘱时,几位姨太太,以及尚未出阁的小姐,包括后来从外头赶回的谢朝晖亦在,大家都可作证,老爷子遗嘱确实就是那么立的。
谢朝晖盛怒之下,欲要闹事,被谢放提前洞悉,命人给拦住。
谢朝晖拂袖离开,全然忘了回来的目的是奔丧,叫人看尽笑话。
因着老爷子的忽然去世,谢家便只能先办理过老爷子的后事,再计划南迁之事。
谢家的祖坟在东郊一带。
城中大乱,谢放几经波折,方才顺利打通各方关系,顺利出城。
因着途经六盘口,谢放特意将他自己早前训练的护卫队都给调来,一前一后,护着出殡的队伍,同时,安排了人探路,以谋求周全。
顺利过了六盘口,只是附近仍旧是山路,易埋伏,而不容易被发现,谢放叮嘱护卫队,“暂时莫要松懈,等再往前走半个时辰,再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