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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第3页)

元狸一时没说话,一双狡黠的琥珀色眼瞳在黑暗中闪烁,盯着她看。兴许是这段不受指令的日子过得散漫惯了,他寻了个绣墩,便想自顾自为自己看座,在云湄不善的逼视下,这才恍然想起自己是只家猫,没有首肯之前,不得擅自活动。

云湄闻见他身上极烈的浓郁香气,心神稍定,语气仍是谴责:“早前体内留有余毒一事,瞒着我,现下又不请自来,吓着我,我打量你主意大得很,可以独当一面了。”

她将袖中贝笛取出,往地上一掷,元狸原本想走过来跪下,冷不防见贝笛即将触地,身形一闪,眼明手快捞入掌心。

“记得明天,阿姊要出嫁,我来送一程。”兴许是许久没有开腔同人交流了,他声线嘶哑,措辞又生疏了些,磕磕绊绊才能表达自己的意思,“我们有亲缘,我该这样做。”

“许七郎与天子亲近,不知那位高坐御座的万岁爷赶明儿是会派中贵人来,还是亲自到场……”云湄冷哼,语调慢条斯理,戳人心窝,“难不成你乐意看见他?这眼中钉,拔也拔不掉,杀也没能力杀,倘或明日看见了,还得俯首帖耳地参拜,你不憋屈?”

“他,有一天会死的。”元狸走近床榻,从善如流跪下,奉上贝笛道。

云湄没接腔,只讥讽道:“你连宪王派来的杀手都解决不了,一只闻药循迹的隼,便能牢牢掐住你的命脉,更别谈害你一出生即遭受非人虐待的那位罪魁祸首了,你拿什么同他抗衡?当年那人与阿娘之事,孰真孰假,具体是什么情况,咱们不得而知,悬殊过大,难有交际,这辈子兴许也不会获悉了。所以,放下,对你我都好,我们是平人,没有颠覆御座的能力,连玉石俱焚里的石头都算不上,对上天家,顶多算颗自寻死路的击石之卵。”

元狸目光闪动,只固执地重复自己上一句话:“会的。”

云湄缄默。

往常谈到这个时候,元狸都要执拗地辩驳上几句,尔后以云湄的兴致寥寥、漠然以对而收场。可今日元狸竟毫无动静,打量她片刻,忽而又跟采儿那事一般,使上了野林中练出来的看相本事,辨认说:“阿姊并非冷漠。你眼里有不舒服的情绪,那是恨。”

云湄仍旧不说话。

许问涯深受皇恩位居高品,他的新妇过门即受诰命,至时候进宫复命谢恩,她究竟是心绪平和、还是眼眸衔恨,在不久的将来面见帝后时,便能见真章。

云湄懒得同他争辩,复又想起他轻功增进这一茬,狐疑道:“你是跟什么人联手了么?身上的武功怎么又上了一层楼?”

“我一直自己练。”元狸如实道,“阿姊近来不唤我,关起来专心练,所以增进。没有联手的人,我只有阿姊。”

云湄知晓他当年侥幸脱离宪王母子控制,逃亡南地,受一脾性古怪的濒死老僧救助,将衣钵传授于他,里头便有一招叫做“无影踪”的轻功绝技。皇帝恶心透顶,但到底传了一副有用的根骨给他,要不是当年被宪王药毒交织地当做试验罐子,损了奇经八脉,元狸的武功能更加厉害,因为老僧的衣钵之中还有绝顶的杀伐功夫可供习学,奈何元狸元气亏损,只能练练内家轻功,争取成就出能够以极致速度来杀人于无形的那一日。

云湄哦了一声,“所以你今天来跟我汇报成效的?快了?”

元狸道:“总有一天的。”

云湄不语。

宫阙之中禁军俨然,偶有出行,那也是仪仗浩荡、披坚执锐的精英甲士团团拱卫,近水楼台拉帮结派策划谋逆还行,但元狸这类流亡江湖之人得手刺杀高坐御座之上的天子这件事,纯属只存在于话本之中的假想。但人总得有个念想,才能活得富有动力,就像她一心想回洞庭报仇索冤,是以对此,云湄不欲多加置喙。

她总觉得元狸还小,连给那位窝在洞庭享福的名义老父找找茬这种小事,都没有交托给他去承办的意思,一心自己完成,只当他翻不出大浪,又怎么会把他这番话放在心上。

云湄看着那贝笛,却始终不接,“除了会被毒隼千里追踪一事,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么?”

元狸说不敢,“从前不说,是怕阿姊担心。”

一句薄情寡义的“我不会太担心你”即将脱口而出,可凝视着这张略有异域色彩的脸容,云湄恍惚透过这双眉眼瞧见了光阴深处的阿娘,双唇翕动两下,俄顷,终究又把这句凉薄戳人的话给吞回了肚子里。

元狸想把云湄的贝笛放回她的袖笼中,但是没有她的允许,他不敢碰她,只能捧在手心里等待她的捡拾。

云湄被他那双眼睛灼灼看了半晌,脑海里不知怎的,闪回了自羽州启程那日,映着环心真珠宝光的漆黑双眸,彼时,也是这么盯着她,含着沉甸甸的真挚。

元狸毕竟承袭了母亲的异族眉目,生得并不赖,可他透着桀骜气,两日不驯就本性毕露。云湄偏好表兄那一口毫无锋芒的漂亮美人,是以,往常云湄对元狸的抵御能力毫不含糊,这世上只有乔子惟能对她使用美人计。

可这下子一经与那许七郎联想起来,一丝愧怍莫名泛上心头,云湄终究不忍,探手收回了那只贝笛。

她实在犯困,明日还要应付昏仪,随口打发道:“你走吧,我要睡下了,明天有得忙。”

她止住了将通信用物就此摔烂的念头,元狸知晓这是关系缓和的前兆,意味着他暂时不会被驱赶了。狂喜漫上双目,猫儿似的神光更显透亮,他得寸进尺地问:“嫁衣,什么时候穿?”

云湄困得迷迷瞪瞪,含混敷衍了一句。元狸跃上房梁,静静等候至第二日,底下人开始梳妆打扮,捧着托盘的侍女熙攘来回,一番周密伺候之下,将云湄渐次妆点成一位严妆丽服的俏美新娘,霞帔加身、团扇遮面,而他是第一个目睹的,这才满意离去。

云湄被人侍奉着将仪容规整完毕,在催

促之下以扇遮面,出了绣阁。外头人音喧闹,但显见地没有宋浸祉出嫁那日人烟密集,这何大儒不许庶子庶女们来前庭凑趣儿,道旁只围拥着前来观礼的两家亲友,因着打头那部分都在今阳那边儿等着吃晚筵,业康伯府这厢倒不显得嘈杂闹耳,起嫁酒走个过场而已。

只是那红妆十里塞街塞巷,倒引来了不少陌生人的交口咂舌,艳羡之语不绝于耳,催妆诗一作,又静静等待外头的新郎过五关斩六将地完成一应挑战,云湄同何冬涟道别,持扇出阁,经人持着镜子搜轿完毕,旋即在十全妇人的搀扶下裣衽上轿,一路来都接受着并不属于她的艳羡赞誉,都道什么许宋天生一对、金玉良缘、世纪大礼云云,云湄听得心无波澜。

因着要遮盖面容,云湄一路不敢乱看,上了轿子才轻吁出一口气,心里滚过思量,也不知那许七郎是什么神情,上回的过府拜访又是怎么一回事,他所说的不安之处在哪?新娘子被掉包的愤懑么?

云湄想得心惊肉跳,赶忙对着元狸平日里吐纳的模样依葫芦画瓢,郑重地吸气呼气,可千万不能出冷汗损了这一身繁重的体统,至时候在许家人面前仪态不端地却扇,明湘又得叫她好看了。可恨,就是那道“参”到何老太太跟前的“折子”,才闹得她这些日子剜了肉似的草木皆兵,不然才不会这般胡思乱想。

新娘归位,仪仗正式吹吹打打地朝今阳进发,一路浩浩荡荡,宛若一条拖尾极长的喜庆红龙,迤逦无尽地出得城门去。

第33章巧饰伪(三十三)大婚

今阳地处洛源府,是许家老太爷的食邑地,离上京城没几程子路,但平日轻骑快马还好,拉拉杂杂一整条婚礼仪仗紧赶慢赶,就要好几个时辰起步了。

婚轿是新娘一人专属,没有明湘在一旁监督提醒,云湄不敢轻易小憩,硬生生捱了大半日。外头的吹打渐次停息下来,云湄也不敢掀帘子乱瞧,姜姑姑跟明湘俱都敲打过,她顶着这个名头,在闺中还好,一出了阁,可万莫给宋府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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