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人趁机八卦:“再说说,这新鲜事我倒不知,早想问了,只是人在屋内坐着不方便开口。”“我也是,这年轻的叶舟将军江和一去就是四年,这才回来就带了夫人出来,却又未曾听闻婚配,真是盛京一大稀罕事。”孙氏成了主角,不免有些得意,表达欲旺盛了起来。“这位叶少夫人出身太低,被老夫人嫌弃了呗,不然即便叶将军未回来,老夫人也早该让这位少夫人露过面了。”她笑道,“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而已,听说不识字不会女红,更无什么长处,大婚当日不过是坐了花轿绕着丹广街走了两圈,实在配不上叶府的门楣。”秦氏有些淡淡嘲讽意味:“这叶府真是奇了,不愧是新起之秀,没什么眼光,叶府那位贤惠的大夫人不也就是个商女么?”“那倒是。”“……”阮氏另开了间临着窗的厢房,被风一吹,酒醒了些。她压下睡意,望着白玖,问:“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呢?”白玖行礼:“方才说话唐突了,望夫人莫往心里去。”“不,你直说,说来我听听。”阮氏的目光有些考究意味,“你为何忽然说那样的话?”白玖犹豫了下,开口:“我方才席间言我幼时受过云游道士指点,会一二招玄学之术,我观夫人神弱体虚,这样的体质最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故而随口一问。”阮氏有些惊疑。“可你方才也说,世上哪来的鬼。”“没错,但这取决于每人对于‘鬼’之一字定义不同,朗朗乾坤下,为人行正坐直,身体康健,内心强大者,若无特殊因果,一辈子也遇不着鬼。”阮氏道:“像我这样上了些年纪的妇人,许多身子弱的,我与她们来往时并未听说过谁和我一样,且……”她略顿了下,才继续道:“且我也问过一些道士和尚,他们皆说我家宅子十分安全,并无灵异,再加上我夫君身经百战,煞气重得很,即便真有妖魔鬼怪,也不敢靠近才是。”“但夫人就是会时常看见,对么?”“对……”阮氏嗫嚅。她为此事愁了许久了,一到晚上便要早早入睡,灯火彻夜不休,不管听到什么都不敢睁眼去看。久而久之,她开始怀疑自己出了问题,这一切或许只是她神思恍惚之下的幻觉。刘彦照对于她的疑神疑鬼十分反感,按他的话来说,他不相信这世上有鬼,所以认为一切都是阮氏的胡思乱想。且刘彦照此人十分厌恶和尚道士一流,除了最开始拗不过阮氏请了一回之后,再也不允许她请和尚道士到家里来了。当然,也不允许她去道观和寺庙。因此,当白玖问她时,她猛然感到震惊与怔愣。这还是破天荒地头一次,有人不但相信她的话,还主动点出她的困扰。她忍不住握紧了白玖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好妹妹,你真相信我的话?”白玖慢慢点了下头。阮氏看了眼丫鬟,她并未进厢房,她是让她在门外守着的。阮氏泪光盈盈,低声向她道:“不管怎么样,你能信我我这心里……这心里也宽慰了好几分,若是、若是你能有法子……”她话还未说完,外头丫鬟忽然道:“夫人,老爷那边好像有什么事。”阮氏一惊,放开白玖的手,用帕子拭泪,整理了下表情。她问:“白玖,初三叶舟将军会带你来我府上拜年的吧?”白玖还未及回答,就听到外边似乎争吵起来,动静有些大。她忍不住走到门边一瞧,只见叶舟那边一些人拥在门外,好几个人拉着其中一个高壮男人。叶舟的身影不卑不亢地挺立于人群中,背对着她,她看不见叶舟此刻的表情。她忙拉着阮氏问:“那个人是唐裴修吗?”阮氏点头:“没错,正是唐裴修将军。”白玖还未说其他话,就见【春月】厢房中秦氏一下子便冲了出去。“怎么了?怎么了?……还要打人不成?”阮氏眉头紧皱:“这唐夫人……脾气比唐将军还大。”她说罢拍了拍白玖的手,也只得走了出去。此时【春月】厢房门口那些夫人们虽然没有出来做什么,却都守在门口吃瓜看戏般地张望了。白玖快走了几步,跟上阮氏。“唐裴修,你哪来那么大火气?今日是刘将军请客,你才喝了几坛酒啊,就撒起泼来。”陈宏紧紧拉着他的手臂,表情颇为不悦。陈宏品级说起来自然没唐裴修高,但京官向来要比外营将领说话要管用的多,何况还是兵部的,军队在外一切大头军需都依赖兵部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