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说出那么多和陈云娘之间的往事,是不是这么多年从未把陈云娘忘记过?
“就说林姑娘做事沉稳,向来妥帖,原来是继承了温国公血脉啊。”
尘埃落定,一直默默关注的娴贵妃这时候开口,“陛下,臣妾记得当年陛下还亲口夸赞过林姑娘,看来还是陛下慧眼识珠。”
讨好的话从旁人口中说出,是谄媚。
娴贵妃之所以是娴贵妃,是她语气不用刻意矫揉造作,也能烘托出吹捧的气氛,让人听着就舒服。
皇帝神色缓和,“温国公是朝廷重臣,寻找到失散多年的女儿当然是喜事,朕与臣子同乐,赐,林姑娘——时下该叫温姑娘了,温姑娘性行温良,淑德含章。今册封为温淑县主——”
“谢陛下。”
这是从好戏开场后,林琅音初次发言。
她恭谨跪在地上,先领了皇帝的册封旨意,随后并没急着起身。
缓了口气的功夫,身前温国公也跟着拜谢。
“臣,谢过陛下。”
温国公这辈子除了当年中状元后进宫面圣时,再没有如此频繁地对皇帝跪拜。
“赏赐过于丰厚,小女实难以担当。臣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能再见女儿,想到这十几年她就在眼前却没能相认,还受尽了苦头,臣心就如刀刃切割般疼痛。臣斗胆,恳求陛下准许臣将女儿接回国公府,让臣来弥补这十几年的亏欠。”
“温国公此言差矣。”
皇后若能让太子党做什么事都顺顺利利,那她就不是皇后了。
“当年国公夫人身边有个得力婢女,满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就算去了淮南王府,也是被世子捧在手心的存在。怎么能说苦呢?”
皇后三言两语就拉淮南王府下水,这种事情真轮起来她的确做不了主,但淮南王府能啊!
众人视线又开始飘逸,急转到云别尘和萧令璇脸上,怎么差点把这给忘了?
对,她还有个身份是世子妾室,如今认祖归宗还成了县主,继续让她做妾,就是在打国公府和皇帝的脸。
如果抬位,那就是把萧家的头按在地上碾压。
一双双眼睛看好戏似的盯着云别尘和萧令璇,生怕错过任何一个令人值得揣测的表情。
萧令璇搁在桌案下的手已经握的骨节发白,她最担心的还是来了。
生平第一次,有种慌乱至极,拿不定主意的彷徨。
云别尘当属最淡定的人,明知大家都在看自己,还慢条斯理地喝了杯酒,“小爷有几个不解之谜,想请国公爷解惑。”
“世子但说便是。”恐怕温若诗都没见过温国公这副慈父的表情,“只要世子肯让我们父女相认。”
云别尘修长指尖轻轻点着桌面,眸色深邃的像是万丈深渊,微微瞥着前方,不知是在看温国公,还是在看林琅音。
“国公爷只提及女儿,那发妻呢?不怪小爷好奇,国公爷进京赶考,金榜题名之后就没再回过老家吧?怎么?是发妻已经配不上状元郎了?”
云别尘视线幽冷,像是随时有可能发动攻击的恶狼,捕捉到温国公骤然阴沉的面色和周围众人的反应后,勾了下唇角,继续问:“再有,她林琅音已经是小爷侍妾,国公爷带回去了又如何?难道是想让小爷看看,这天下还有谁人敢要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