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走几步,就闻到了一股炸物的香气。
“好熟悉的味道,”唐果皱了皱鼻子,琢磨着:“有点像过年的时候,姥姥给我炸肉丸子吃的味道。”
艾文了解过人类的‘春节’,了然点头:“我知道,那是人类普天同庆的时候,就算是乞丐也会买些好吃的。”
唐果说:“是啊,我记得父母还在的时候,每年过年都会给我一百两百,让我去买些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过了年关,父母也失去了‘大过年的’buff,重新抠门起来。
“那些钱我都存起来了,不太舍得花,”唐果说:“后来这些钱也成了我的救命钱。”
父母死后,存折、家也被邻居占了,唐果寄人篱下的时候经常饥一顿饱一顿、被赶出门后更是三天饿九顿,好在他快饿死的时候,想起了以前存钱的地方——他记性不好,年年存,年年忘,每年都要为找不到零花钱哭一回。
是从哪找到的,唐果记不太清了,但印象最深的是他找到了将近300块钱,那些钱成了他流浪时、被姥姥接走前的救命前。
睡在桥洞下,在抢了他备注铺盖的老乞丐旁边,饿了啃馒头,渴了喝自来水,偶尔也会为了身体去吃一份两素一荤的十块钱盒饭。
日子竟然也这么过来了。
“后来我到了姥姥家,虽然不太受待见,但好歹吃的饱穿的暖,有个地方睡,”唐果说:“其实以姥姥的年纪,她完全可以不管我、把我丢到孤儿院去,但她没有,所以我还是很感谢她的。”
姥姥脾气不好,他刚住进姥姥家的那段时间,基本上天天要挨骂,从爸爸妈妈骂到他的生活习惯、吃饭狼吞虎咽没礼貌但是过了年,姥姥还是会用存的钱买好吃的、给他买新衣服——后来嫌衣服贵,买了颜色鲜亮又厚重结实的布料,自己做。
上个世纪的老人似乎都会干点这些针线活,开着缝纫机哒哒哒一宿,昨天就能拎出三四件款式简单的衣服。
做完了衣服,又要倒腾吃的:用糯米面和黄豆面蒸年糕、米糕、白糖糕;买论斤称的糖酥做甜饼子;做沾了黄豆粉的甜团。
每到年前,唐果都会吃的浑身冒着甜味儿,走到哪都是香香的。
再过两天又会买饺皮子包饺子,买汤圆或者自己做汤圆,全都堆到竹子做的平面簸箕里,往屋外一丢,几天就能冻硬试了,省了开冰箱的电费。
等到了过年前一天,年夜饭之前,就开始熬骨头汤肉汤、熬猪油,冻好的肉冻和油渣是唐果记忆中的无上美味。再就是炸东西,炸肉更多的则是炸的素丸子和豆腐,没有肉味,但沾点酱油,也能香喷喷吃一天。
过年早上就要吃汤圆喝甜汤,再说嗦一碗用骨头汤煮的面,里面丢几个油炸和炸丸子,香的人骨头都酥了。
“每到过年都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唐果牵着艾文的手,像个幼稚的小孩一样前后晃悠:“小时候我就在想啊,为什么不能每天都过年呢?”
他想的哪是过年?而是犯了错不会挨揍、每天都有好东西吃的‘大过年的’。
两人慢悠悠走到姥姥家门口,家门口就没什么食物香气了,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气。
唐果敲了敲门,没等人来开门,角落里就跑出来一个小姑娘,吭哧吭哧的在他们面前站定,细声细气地问:“要翻译吗?”
唐果摇摇头:“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