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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荒村殇婴十 以同脉幼儿为祭（第1页）

尽管安四樟没有明说，但安以琅的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他没有再管那身陷泥泞的老头，转而与祁默钧骑着白虎，在冰冷冬雨里奔走，村落屋宇间起落，最终又回到了白日逃离的，安盛春的旧居。

这里比之前更为萧索了，门口白色的绸带已经被雨打得彻底坠落，在积水中哀悼。

他们并没有停留，径直来到了整座宅子里，唯一还亮着灯的地方——安盛春的灵堂。

白虎在洞开的木门前落脚，安以琅爬下虎背，却仍旧站在祁默钧的身边，迟迟没有上前。

他看得见，那灵堂中的长明灯正幽幽地燃着，照亮了两侧披麻戴孝的无脸木头人，也照亮了摆放在正中的，那口黑漆漆的大棺材。

安盛春并没有下葬，他的尸体说不定还停留在那棺材中，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这时，棺材之后的黑暗中，响起了悠然缓慢的脚步声，安以琅顿时警觉起来，祁默钧的触丝也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地护在了他的身畔。

是安以瑞，他依旧穿着白天的那身丧服，手中拿着本古旧的书册，昏暗的灯火只照亮了他半张苍白的脸，而隐藏在阴影中的，是那双令人发寒的眼眸。

因为他的出现，尽管已经被雨水打湿了衣裳，安以琅也没有半点要进那灵堂的意思，而是等到安以瑞走到他们之间的距离，足够听清出对方的话后，声音略哑地问道：“是你把禁术教给安四樟的？”

安以瑞似乎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单单牵动了一层面皮，怎么看都诡异得很：“你是说这个，那确实是我教的。”

“为什么？”安以琅皱眉看着他手中的本旧书，可因为光线太暗，实在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

“为什么……”安以瑞重复着安以琅的话，他像是在面对什么为难的事，眉眼间尽是与年轻的面容并不相称的沧桑：“唉，我实在是没法子了，所以才想试试这样行不行得通。”

安以琅一时间有些听不懂他这没头没尾的话，这时身边的祁默钧却按住了他的肩膀，作出了保护的姿态，而看向安以瑞的目光也变得冰冷异常。

“你究竟是谁。”

这话一出，安以琅顿时感到心绪通透，是了眼前这个所谓的“安以瑞”，从出现开始，身上便处处透着古怪，那阴沉之气哪里会是一个正常青年人该有的。

种种猜想略过心头，他飞快地思索着，能教给安四樟禁术的人，最有可能的就是——

“你是安怀桑？”

安以琅极为艰难地开口，怔怔地往向灵堂中独自而立的安以瑞，久久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猜想。

如果眼前这人是安怀桑的话，那就是他的生身父亲，就是愿意用一只眼换他生死的人。想到这里，安以琅极力想要从他的眼神中，分辨出哪怕一丝残留的亲情，可对方却只有彻底的冰冷。

他，真的会是安怀桑吗？

果然，安以瑞听到安以琅的话后，几乎是整个人不可遏制地、毫无节制地笑了，也正是因为他这样的笑容最终撕裂了那层本就脆弱的脸皮，一片片鲜活的皮肤沾着献血，如碎纸般脱落下来。

而“安以瑞”却只是不在意地用手一擦，又扯下大半面皮。

“不，你不是安怀桑……”安以琅摇着头，紧紧地注视着他被剥落的皮肤后，又露出的底子，那是一张极为苍老的带着点点斑痕的，令他几乎瞬间就想到了，白天棺材中的那具尸体。

“——你是，安盛春。”

可更大的疑惑随之而来，无数的触丝在祁默钧的操纵下，蔓延到安以琅的身前，与白色的巨虎一起，作出了时刻准备攻击的姿态。

安以琅的思绪更加纷乱，如果眼前的人真的是安盛春的话，那为什么那所谓的“禁术”会在他的手上？

“好孩子，”那人又笑了起来，像是在肯定安以琅的答案，又像是被对方察觉身份后的欣喜：“没想到还是被你认出来了。”

他翻弄着手上的那本旧书，毫不吝啬地分享着上面的文字，也解释了旧日的疑惑：“以同脉幼儿为祭，献至亲血肉，吸四方子气运，可为其祖者延寿。”

安以琅睁大了眼睛，顿时明白了当年发生的所有，他幼时的死亡并非是意外，是安盛春害死了他，又哄骗他的父亲安怀桑，付出血肉换他“归来”，同时村中的孩子接连出意外……种种这些都是为了安盛春自己延寿！

“当年我废了好些力气，虽然出了点意外，弄回了你这么个小东西，但终究还是成了，”“安以瑞”或者说是安盛春，面带遗憾看着安以琅，摇了摇头：“可惜从此之后，我便再没了直系血脉，如今只好用安四樟家那个小崽子充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