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听到江子期毫不客气的话,没有恼怒,他嘴角轻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他伸出修长而瘦削的手,握住竹筒,缓缓晃了起来。
竹筒上的漆面斑驳,带着岁月摩挲的痕迹,随着他手腕轻轻晃动,竹签相互碰撞,发出细微又清脆的声响。
不一会,一枚竹签晃晃悠悠地落了出来——
下下签。
江子期面色阴沉,双眼死死盯着那根签。
舞台上那个被镁光灯追逐、浑身散发璀璨光芒的爱豆,此刻已荡然无存。
现在的江子期,帽檐低下,眼神复杂,仿佛一个被愁绪笼罩的路人,周身散发着压抑的气息。
老道士拾起下下签,手指在竹签上轻轻摩挲,这才抬起头,目光直直锁住江子期,眼眸深邃平和。
他另一只手不紧不慢地捋了捋那把花白的胡子。
老道士开口道,声线平和又淡然:“你心中的女子,大你一岁,模样极为标志,年纪轻轻就声名远扬,玄学这方面更是造诣不凡。”
“她与你相识相知,给过你数不清的帮扶,你们之间,有着师徒的缘分,只是啊……”
老道士微微叹气,眼中划过一丝惋惜,“缘分这根线,太浅咯。”
稍作停顿,老道士接着娓娓道来:
“她的正缘已然守在身旁,此人个头高挑,身姿伟岸,出身富贵之家。
“看着冷峻,实则一腔热忱藏在心里,你应该也认识这个人吧。”
江子期沉默半晌,才嗓音低哑地说道:
“对,认识……”
他眼眸轻转,里头混杂着不甘、失落与期待,五味杂陈,终是忍不住问:
“所以,我和她彻底没可能了吗?”
老道士轻轻笑了,脸上的皱纹随之舒展又聚拢,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有神,似能直直看透人心,他轻声说道:
“整体瞧来,可能性微乎其微,她与那正缘之间羁绊很深,就像宿命的牵引,注定会走到一起。”
江子期眼底失落如暗沉的墨渍,迅速晕染开来,黯淡了他原本明亮的双眸。
他仿若被抽去了脊梁骨,双肩无力地下塌,脑袋也跟着缓缓垂下。
沉默片刻,他挪动有些沉重的脚步,准备转身离开。
“但是。”
老道士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微微顿住话语,随后话锋陡然一转。
他那双又黑又深的眼睛里,刹那间流露出一丝蛊惑,像是幽邃夜空中闪烁的诡谲星火,勾着人心往暗处去。
他拖长了音调,“他们中间的线啊,看似紧实,实则是断的,修成正果要经历不少磨难。”
“你与那姑娘,也不是全然没了可能,只要你真心想的话。”
寥寥数语,像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住了江子期,硬生生将他已经迈出一半的脚步拽了回来。
“那要怎么做才能和她在一起?”
江子期迅速转过身,目光急切又带着几分狐疑。
只见老道士缓缓伸出修长枯瘦的手指,从案几下摸出一个黑糊糊的匣子。
那匣子周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仿佛刚从哪个暗窖里被挖出来的。
“小伙子,走近看看。”
老道士轻轻拨开匣子上的搭扣,将盖子打开了一点,动作轻慢又谨慎。
江子期不由自主地凑上前,透过那窄窄的缝隙朝里面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