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心中一震,整个?人僵在原地。
余光里冉宝儿依旧带着复杂的目光朝自己?和她的长姐看过来。
幸好,看起来,她并不知道他的表字。
眼前的绢帕散发着幽幽的茉莉香,在夜色中泛着淡紫色的光辉,上有点?点?艳红,那是她精心涂抹的蔻丹。方才,就是它们其中的一个?,划破了他的手背,在上面制造了一道永远难以愈合的划痕。
谢琅感到自己?一面被潮水席卷,一面被火焰灼烧。
一股偷情般的快感蛊惑着他,他鬼使神差地接过了那方绢帕,并没?有擦汗,也不打算归还。
他虚虚地攥着那绢帕,彬彬有礼地一拱手,面孔依旧温润如玉,“娘子早些?休息,不打扰了。”
静临似乎为他的失礼之举而害羞,飞快地瞟了冉宝儿一眼,娇怯地嗫嚅,“好,你、你快回去罢。”
谢琅银白色的衣裾在柳家老?宅空荡的大院里摆成了一朵浪花。
直到沉重?的木门?再次吱呀一声阖闭,冉宝儿的目光方才收回来,“他谁呀?”她紧走几步,一直追到西?厢房门?口。
静临回过头来,方才的娇怯之态已全?然无踪,此刻她神采飞扬,眼角和嘴角都锋利得像是开了刃。
冉宝儿忽然觉得,此刻的长姐美得惊人。
“你这是什么表情?”
她不满地嚷道,“这男子是谁啊?哼!你不说,我就去告诉母亲和戚大娘!”
静临盯着她因故作娇憨而撅起的嘴巴,忽然掩嘴而笑。
笑罢,她不答反问,“宝儿,你的会亲宴定日子了么?”
“啊?定了呀,就在大后日。”
提起亲事,冉宝儿的心思果然便?又回到了她那素昧平生?的郎君身上,害羞了起来。
“也不算会亲,这次就是他一个?人上门?,和咱们家人见个?面。”
她又忸捏地补充道。
“是么?七月初二,真是个?好日子。”
静临弯唇,“快早些?回去睡吧,睡好了才能容光焕发,教郎君一见钟情呢。”
冉宝儿察觉出她话里有些?阴阳怪气,立即盯了过来,“这是什么话!母亲从前的教导,姐姐莫不都浑忘了?娶妇娶德,以色侍人算什么?”她顿了顿,又换上了讥诮的神情,凑近了低声道,“姐姐倒是生?的美,只可惜运蹇时乖,大好年华,竟就是个?寡妇了!只能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与那登徒子、浪荡儿厮混了,啧啧!”
见静临含笑不语,她又道:“方才那个?什么清河倒是模样?不错,看着像是个?好的。只是不知,有朝一日,像他这样?的男子,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姐姐为正室娘子么?姐姐可别怪妹妹多嘴,妹妹好心提醒你一句,年轻貌美是能哄得男人一时为你迷了眼,可是做小妾的下场……花二娘不就是前车之鉴么?可还不如守寡呢!”
“你觉得呢?”
静临的笑容沉下去,反问她。
冉宝儿摇摇头,“我觉得呀,他可不会娶你这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