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上一根粗短的横木烧断了榫卯,砸了他一个趔趄。疼痛令他的神智恢复了暂时?的清明,他看清了,静临不在屋里。
奔向后院,靠墙的积雪为大火融化了一片,湿黑缓缓侵向远处的皑皑,上面?并没有凌乱的脚印。
还好,还好。
段不循心想,静临出去了,她不在家,真好。
五识复位,左肩的疼痛剧烈地袭来,方才砸的那一下?才发挥作用,段不循嘶了一声,发现自己?的左臂不能动了。
“段不循!你出来!”
“段不循!你死哪去了!”
“段不循!段不循!”
“你给我滚出来!”
……
疼痛之际,咴咴的马鸣声、毕剥的燃烧声、断裂的坍塌声里,一声声气急败坏的呼唤清晰地浮现出来,从隔壁传入段不循的耳中。
静临在烧得旺盛的西厢房前气得破口大骂,不管不顾地要往里面?冲。
段不循听见谢琅的声音,他说“你在这,我进去。”
“静临!清和!”
段不循哈哈大笑,一手攀着墙,一手用力一撑,像个大马猴一样,纵身骑到了墙上。
“我在这呢!”
他得意地大呼小叫,“在这!”
静临猛地看过来,雪白的一张俏脸已经?被浓烟熏得黢黑,额上贴的灯笼形云母亮片被描了个黑边,小巧的鼻孔成?了两个滑稽的黑洞,眼神却雪亮得像两片刀子,嗖地一下?射了过来。
“段不循!”
她甩开谢琅的手,气冲冲地跑了过来,双手抱住段不循的皂靴向下?一扯,段不循便咕咚一声跌到了墙根的积雪里。
段不循跌了一跤,止不住愉悦地大笑。
静临气得手脚并用,顾不得是头还是屁股,对?着他只管拳打脚踢。
段不循疼得受不住了,咧着嘴“诶呦诶呦”地爬了起来,当啷着左臂,冲着她晃了晃,求道:“别打了,我这胳膊好像折了。”
“呸!折了才好!”
静临的小黑脸被泪水冲出两行雪白的道子,扭头便要走,被他用那只完好的手臂一拉,带到了怀抱之中。
她推他,他语气哀求,“疼。”
她便不推了,骂声闷在他胸前,渐渐成?了哭声,又?张开嘴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段不循任她咬,手一下?下?地抚着她脑后凌乱的长发,绕一绺青丝在指,柔声道:“对?不起,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