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非常怀疑,他那些好兄弟背地里是不是在笑话他生不出孩子。
太医给扶苏把过脉后,很快就留下几个养身的方子离开了。他面上不显,心里却思量起来。
帝后想要推个好掌控的傀儡继位,前朝臣子未必不是同样的想法。他们推举太子嫡子,真的就是看重对方的出身,或者自己以前是太子一党所以继续支持太子的孩子吗?
太子都死二十年了,他的党羽早就散了。至于太子嫡子的身份,也不过是大家扯出来的借口而已。
这群朝臣真正在意的是六皇子身体不好这一点。
皇后想要掌控一个懦弱的皇帝,朝臣想要掌控一个病弱的皇帝。
性格懦弱更容易听从皇后的命令,因为皇后性格强势,而且能够时常与皇子相处、给他洗脑。
性格强势的病弱皇子显然不会被皇后掌控,皇后会被他限制在后宫中。但病弱的身体注定了他必须在朝政上放权,这个时候就是朝臣上位的好时机。
两边都在打算盘,所以博弈还在继续。
朝臣挑剔二皇子懦弱、三皇子愚钝,因此不同意立他们为储。皇后则在挑剔六皇子身体不好,不适合继位。
朝臣说六皇子只是不如寻常人健康,并没有皇后说得那么严重。皇后也说二皇子三皇子都是好孩子,是朝臣对他们太过严苛了。
双方打得有来有回。
但现在,这个平衡要被打破了。
听闻二皇子殿下开始摆出兄长风范关心弟弟,不见之前的“懦弱”。反观六皇子,身体则似乎越发不好起来。
一旦六皇子的病弱摆在了明面上,朝臣就理亏了。哪怕他们再想掌控一个病弱傀儡,也不能明明白白地表现出来。
这正是秦政想要的结果。
他和扶苏是一体的,并不准备给双方当打擂台的棋子。两边斗法是高兴了,折腾的却都是他儿子。
扶苏现在被皇后针对,就是因为他还不够病弱,能够成为朝臣对付皇后的借口。偏偏他要是彻底健康起来,也会对皇后形成威胁。
所以当一个风吹就倒的瓷娃娃,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扶苏恢复活蹦乱跳,但依然假装没力气一样靠在父亲身上。问就是刚刚的不舒服还有点后劲,秦政也没拆穿他。
扶苏说:
“皇后会不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我弄死?”
秦政也想过这个问题:
“便是她要动手,也不会太过明显。而对付一个体弱多病之人,只需要一些小手段即可。”
要弄死一个正常人,需要废不少力气,精心布一场局。病弱者就不一样了,随便吹点风可能就会一病不起。
然而扶苏并不是真正的病弱,所以皇后哪怕动手,那些小手段也不可能对扶苏造成什么影响。
这样一个怎么都弄不死的病人,也只有命硬才能解释。皇后尝试几次之后应该就会放弃,反正对她也没了威胁。
秦政提笔写了封信:
“这次你宫中的事情,传到宫外去后必然会成为朝臣攻讦皇后的把柄。皇后派这么些个宫人照顾你,却险些酿成大祸,自然得给你一个交代才好。”
月桂那火把是丢到了衣服上,只把衣服烧了。万一丢到其他东西上头,把宫殿点了,可就糟了。
当时扶苏还在屋子里,是有可能来不及逃出的。皇子居住的宫殿又不大,烧起来很快就能整个成为火场。
何况后续宫人的处理也令人一言难尽,明显暴露出了皇后安排上的不用心。给皇子派的宫人都很不合格,这是皇后处理宫务上的失职。
再加上之前冬衣的问题,哪怕是底下人自作主张,皇后也有失察之则。
一桩桩一件件,小事大事叠在一起,显得皇后格外荒唐和过分。朝臣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明日早朝必然发难。
到时候皇后就得推人出来顶锅,至少要把那批宫人处置了,给扶苏一个交代。
扶苏原本还在头疼怎么把月桂这个大麻烦甩出去,如今看来,似乎不用他动手了。就是可惜了这么好用的女主,还没来得及推到四皇子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