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爷态度十分坚定。
王满仓还是摇摇头。
“不承认?没关系,像你这么年轻就当了书记,肯定有贵人相帮。不过,大爷是过来人了,话丑理端,你在这个位置上可要好好干,这个位置不好坐。”
“那当然,我得对得起组织每个月发的几十张大毛。”
周大爷呷了一口酒,说:“别看你们当领导的整天吆五喝六的,我一点也不羡慕。就拿咱们的前任蓝书记来说吧,很好的一个人,没就没了。”
见他提起蓝雄安,王满仓说:“要不,咱们再摆上一套餐具,邀请他一起来过年?”
说完,他就拿了一双筷子一个碗,又放了一个酒杯,倒上酒。
然后端起酒杯和空杯子碰了下,又和周大爷碰了一下,一口喝下。
“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的还很仗义。”
“那是,咱是读书人出身嘛,讲究的就是义气。”
周大爷一口酒数饮下,抹了一把,说:“小王书记,今天就咱们俩,我也没把你当领导,我就当是你大爷,你不会不乐意吧?”
“不会的,你比我年长,叫大爷没错。”
“小王书记,有句话在我心里憋了很久了,从来没有和人说过,今天喝了酒,吃了这么好的菜,我斗胆说出来,你听了就当耳旁风一样,行不行?”
看着周大爷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王满仓意识到他有极深的秘密要说。
“好,你说,我听着哩。”
周大爷又呷了一口酒,说:“咱们的蓝书记,我怀疑他不是自杀。”
王满仓的笑容立即凝结在脸上,问:“这怎么说?”
周大爷叹了一声,说:“有次晚上我看到他一个人躲在院子的东北角大哭。你说奇怪不,他一定是遇到很为难的事。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哭的那么伤心。”
“所以呢?”
“所以说,他的死一定有问题。可惜啊,现在社会风气不好,死了一个乡镇党委书记就象死了一只蚂蚁一样。他可是县委常委,不是一般的领导干部。”
王满仓不由对周大爷肃然起敬。
没想到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村老大爷,竟然洞察世道如此到位。
“是你亲眼看到的?”
“当然,我当时还问他有什么事想不开的?他说心里难受,就想大哭一场。还说自己在官场混的不如一条狗,倒不如我一个小小的门卫过的滋润。”
王满仓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正月初五,天上漆黑一片,连一片星星都看不到。
“你是怎么说的?”
“我说我一个看大门的,天天看着这院子里的人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就觉得人情世故者都在这里了。你事业有成,老婆孩子都是极好的,是多少人羡慕的对象,怎么反而羡慕起我来了。你猜他怎么说?”
王满仓看他一副认真的样子,摇摇头说:“猜不出来。”
周大爷脸上闪过一丝讥讽的笑,说:“他说老婆孩子都不一定是自己的,就连这党委书记的位置迟早也会换人。”
王满仓一下子愣住了。
蓝雄安到底什么意思?他发现了妻子对自己的不忠?
“所以说,小王书记,蓝书记心里苦啊,后来他被纪委留置了,我就意识到情况不妙,你说一个人活着,有什么事比自己的家人背叛自己更痛苦的?前次来的蓝书记的女儿,咋看都不象他。”
王满仓喝了一口酒说:“周大爷,这样的话可不能胡说。”
“好,我只和你说这件事,也是喝多了的缘故,你听了就当我老汉放了个屁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