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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五将菌子和猪腿交给陆氏,又将江衔月的小藤箱拿回屋里,这才去还林婶子家的牛车。
江衔月解释:“本来昨天晌午吃了饭就打算回来的,谁知道下雨了,一直没停,我爹他们实在不放心我们就这样上路。今儿早上,我四哥又来喊他们上山,就耽误了。”
“没事,我知道呢,昨天雨下得大,家里还担心你们被堵到路上了,幸好你们没傻着往雨里冲。以后也是如此,看天气不好就别赶路,家里有我们呢。只是以后可不能再带这些东西了,哪有吃了还往回拿的!”
“我爹想着咱家年前年后都是喜事,估计没做多少腊肉,才让拿的,让咱们尝个风味。”
“嗯,你爹想到周到,他们肯定也想你了吧?以往都是你在家里操持,你一走他们肯定不习惯。”
“是呢,别的还好,就是吃饭上总得凑合,幸亏有我三奶奶和大伯母她们时常照应着,要不也难得吃一餐可口的……”
她们这边婆媳相得,就是徐氏和周氏几个,看着江衔月从娘家带回来的那些东西,也不好说什么酸话。
没办法,谁让人家娘家给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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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又吃了一餐腊猪脚炖鸡枞菌,江衔月撑得慌,倚在春凳上捂着肚子消食儿。
钟五坐在她身后,替她揉肚子。
歇了一会儿,江衔月觉得好些了,就去收拾江旭给她的小藤箱。
小藤箱里有几块用精致木盒装着的香皂,一盒漂亮的细碎的亮晶晶的小石头,一匣子米粒大的各色珠子串成的珠花、耳坠等小饰品,以及一盒不知道是什么的羽毛,没有多长,但五颜六色的,很好看。
最让江衔月爱不释手的,是两面玻璃镜。一个是小的手靶镜,另一个大一些,嵌在镜匣里,可以立起来做妆镜,也可以折在妆匣里。两扇镜面都纯净剔透,能清晰地照见人影,跟以往江衔月所用的铜镜截然不同。
她想,她哥做的生意应该就跟这些东西有关了。
香皂是近两年才在县城里流行起来的,只是卖得比较贵,要几百文一块,平民之家少有用得起的,即便用得起,也不舍得买。
她以前买过一块,还试着自己做过。她做出来的,香味、颜色和效果都比较好,只是比较软,不容易成型,没有外面买的硬实耐用。
若是这些货物是高价从海外买来的,又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运往内地,那她能帮上一点忙也说不定?
江衔月定下主意,归置起东西来。
她先取了一块香皂放在洗脸架上的皂盒里,又留出几块打算明天送给婆婆和嫂子,还挑了两朵珠花给侄女儿,最后才将其他东西收在橱柜里。
将东西收拾完,见钟五在铺床,江衔月把手靶镜藏在身后,冲他招手,“来,给你看个美人。”
钟五惊奇地回头,径直朝江衔月看去。
以往谁夸她长得漂亮她都不好意思的,只是一个人偷摸着乐,今天竟然主动承认自己是个美人了?
“是得好好看看。”说着便站在那,仔细端详起自家如花似玉的媳妇儿来。
灯月之下看佳人,比白日更胜十倍,更何况这昏灯明月之下,还是自己心爱之人呢。
钟五顿觉色授魂与,心愉于侧,不由往前踱去。
江衔月不妨他犯了痴,一肚子机灵也没处用了,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嗔道:“你看什么呢?让你看这个。”
钟五回了神,看向她手里的小靶镜,里面映出一张冷峻张扬的脸来,只是眼神不似以往冷冽,恍惚中带着点点温柔。
原来他看她时,是这样的吗?原来她要他看的美人,就是他吗?
钟五失笑,揽着她坐下,“来,跟我说说,这美人怎么个美法?我怎么没看出来。”
这要怎么形容,江衔月不答。钟五是长得俊,但她又不是因为他长得俊才嫁给他的,要是让他知道她不只喜欢他这个人,还喜欢他这张脸,恐怕以后更要戏弄她了。
钟五也不是非要她回答,他握着她的手,将靶镜移了个位置,映出江衔月的脸。
“现在我看出来了。大眼睛,小酒窝,脸圆圆的,眉弯弯的,笑起来眼睛像月牙,在丈夫眼里最好看。”
“你胡说什么,难道我在别人眼里,就青面獠牙,狰狞可怖吗?”
“那可不是。老话不是说了吗,‘情人眼里出西施’,别人觉得你美,只是欣赏你的面貌,可我觉得你美,不只是沉醉于你的面貌,痴迷于你的言谈行止,还喜欢你的脾气秉性,爱重你这个人。不信你看看,你在我眼里,是不是比在镜子里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