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乔伊斯问。
“给你铺床。”泽说:“怎么了?”
泽的声音里明显有心事,乔伊斯洗完出来,外面又有敲门声,霍伦带着小伊与米盖尔进来,说:“我们商量过,认为米盖尔跟着我们,是目前最安全的。”
乔伊斯说:“米盖尔,你与阿曼睡隔壁房间吧,不过我建议你先洗个澡。”
米盖尔嗯了声,去洗澡了。
“喂。”乔伊斯穿着短袖与短裤,光着脚侧坐在床上,泽的脸色不太好看,绷着脸,似乎在想一些事,听到乔伊斯叫他时,抬眼瞥了他一眼。
“你没事吧?”乔伊斯低声说,并抚摸他的侧脸:“我现在非常担心你。”
泽沉默地注视着乔伊斯,继而把他按在床上,吻了下来。
“你压力很大。”乔伊斯的手被按在床上,泽就像野兽一般嗅着他刚洗过澡干净的脖颈,什么也没说,只是撕扯他的衬衫。
乔伊斯抬头,主动亲吻了他有点干裂的唇,看着他的双眼,低声问:“库尔尼?”
泽缓缓出了口长气,答道:“是。”
他抱着乔伊斯,疲惫地把头埋在他的肩前,身上带着汗味与尘土的气息,就像耗光了所有的力气,乔伊斯抚摸他的头发,低声唱着一首歌。
“我有一个朋友……”
“我有一个朋友……”泽的声音低沉而暗哑,接续道:“他和我一起长大,我却总是伤害他……”
“我有一个朋友。”乔伊斯微笑着唱道:“他总是为我着想,我却嫌弃又土又笨的他——”
那是沙克斯的一首民歌,是群山牧场中放牧人哼唱的,关于他的牧羊犬的歌,乔伊斯知道在面对库尔尼的时候,泽的心里一定很难过。
“你们一起长大,是吗?”乔伊斯说。
“库尔尼大我六岁。”泽答道:“以前我一直嘲笑他,既土又脏,每天给我家种花,我踢翻他爸爸的花盆,或者在他的花丛里捣乱……没有想到,现在他连孩子都有了。”
“可以给我拿一下浴巾吗!”米盖尔在里面喊道。
泽起身,把乔伊斯用过的浴巾拿过去,米盖尔马上躲在浴缸里,生怕被他看,泽便转身出来,没再说话。
“等到西里斯领光复以后。”乔伊斯说:“他可以继续在你们曾经的家里种花,你觉得呢?”
泽说:“这就是一个大主教对忠心耿耿的家仆的承诺吗?”
乔伊斯欣然道:“其实我认为他可以当行政官,或者获得一个爵位,但是我想他要的,只是继续当一个花匠,恢复从前的生活。”
这生活里或许也包括泽,只是乔伊斯没有说出口。
泽靠在沙发上,沉吟许久,乔伊斯枕在他的大腿上,许久后,泽在夕阳的光里喃喃开口。
“我真的没想到库尔尼还活着,居然在做这种事。”泽自言自语道。
乔伊斯知道这个时候,泽只是需要一个人,听听他的倾吐,便没有打断他,只是轻轻地嗯了声。
“如果有一天丹斯丁顿或者拉斯法贝尔变成像西里斯领这样……”乔伊斯见泽没有开口,便道:“法尔玛骑士长,玛利亚……还有许多曾经在王宫里生活过的人,都会……嗯……”
“我父亲不是沙克王。”泽说:“他对待犀角城的平民粗暴无礼,倨傲且不可一世。老库尔尼从来没有从他那里得到过什么好评价,有几次还差点掉了脑袋,就因为他种的花迟了一天开。”
“我不相信库尔尼家族从来没有在公爵府上感受过温情。”乔伊斯看着泽。
泽避开他的目光,说:“或许有,因为我的母亲吧,她待人和善,简直是我父亲的反面。”